賀靈川敲了敲它的腦殼:“彆忙,你還記得甘三爺的住址吧?”狗都能認路,何況是朱二娘腦袋上扒拉下來的眼珠子。
記得啊。
“帶我去。”賀靈川笑道,“這次回來就送你和你的小夥伴一盤繭蛹子,絕不食言!”
……
是夜,甘三爺憩在紅館坊裡。他喝多了酒,就睡得很沉。
在夢裡,大哥沒死,還掌管著甘家商會,他自己把姓賀的小子揍了個半死,扔到豬圈裡頭。
突然一盆冷水澆頭。
這會兒才是初夏,井水又涼,甘三爺“啊”地一聲醒了,發現四周黑漆漆地,身邊的暖玉溫香不見了,自己好像躺在一堆茅草上,還被五花大綁。
不對,是茅屋頂上。
“睡得很香麼,我看你夢裡還在咂吧嘴。”身邊蹲著一個黑衣人,聲音有點熟悉。等他扯下麵巾,那張臉甘三爺一看就恨得牙癢。
“我在哪!你想乾嘛?”
賀靈川開門見山:“神婆是誰,會怎麼對付我?”
他會給時間讓這小子對付自己?
不啊,遇上威脅就要第一時間從源頭掐滅。
甘三爺大驚失色:“你怎麼……胡說八道!我不懂你說什麼……”
他後背寒毛直豎,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嚇的。當時雖在紅館坊,但屋子裡隻有他和羅勳一討論此事,半個外人都沒有。
賀靈川卻準確叫出了“神婆”的稱呼,難道是隔牆有耳?
話音未落,賀靈川一拳打在他腹部。
甘三爺痛得人都蜷了起來。
“神婆是誰?”
甘三爺吸著氣否認:“我不知道,你問錯人了。”
賀靈川順手甩了他七八個大耳光,緊跟著又是兩拳。甘三爺眼冒金星,腹裡劇痛如絞,忍不住彎腰嘔吐。
沒等他吐完,賀靈川揪起他的耳朵,匕首抵在耳根位置:“最後問你一遍,再不答就削掉你的腦袋,讓你和那頭長牙豬作伴去。”
想起獵寵身首異處的慘相,甘三爺打了個寒噤:“我說,我說。”
原來神婆是他幾個月前從水邊救起來的女人,看起來其貌不揚,卻說願意幫他三個忙以酬救命之恩。甘三爺本來不信,有這麼大本事怎麼還會溺水?
但看這女人異常堅定,他就開玩笑道,家裡有一頭性情暴烈、不服管教的長牙豬,他想馴作獵寵,問能不能辦到。
能,當然能,這是第一次幫忙。
那頭長牙豬一直比驢還倔,拉著不走,趕著倒退,沒事還咬人玩兒。但它被神婆按過腦袋之後,忽然就乖巧起來,也能聽從他的指令行事。
甘三爺沒把這事藏著掖著,也告訴了自己的大哥。
所以,神婆第二次出手,是幫助甘大爺擺平一個貝迦來的貴客。那人眼高於頂,看不起鄉下小地方的商賈,仿佛多跟他們說一句話都會臟了自己的嘴。這種人特彆不好搞定,並且有意將生意交給其他商會去做。
可是經過了神婆的“勸說”之後,那人忽然就改變了主意,將一筆大單托付給了甘氏商會。
不過甘三爺完全不知細節。
甘大爺事後把他叫到跟前,說神婆就是惡鬼,跟惡鬼做交易絕不會有好結果,三申五令再也不許他找神婆幫忙。
賀靈川聽到這裡,啼笑皆非:“你不信你大哥?”
“信。”雖然時常被大哥罵,但甘三爺欽佩自己的兄長。
至於二哥,嗬嗬,也沒比自己強到哪裡去。
“那你為什麼還敢去找神婆?”
甘三爺張了張嘴,說不上話。
還不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若非賀靈川這點子太紮手,自己對付不了,甘氏商會又被逼到絕路上,他怎麼敢動用神婆?
賀靈川想了想:“貝迦的貴客,後來怎麼樣了?”
“回去了吧?”甘三爺茫然,“他好像就來過那麼一次。”
“叫什麼名字?來吳澤縣辦什麼業務?”
“我、我也不清楚。”大哥生意上的人事,他從來都很少理會、很少打聽。
“取消任務,我可以饒你一命。”打蛇打七寸,他抓住甘三爺這個委托人,應該可以擺平吧?
“我……好,好。”甘三爺早把憤怒和不甘拋到九重天外,什麼都沒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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