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將士不由分說,直接把晉王拖了下去。
晉王筆直的站在滿是麻袋、牆磚的甕城之內。
一名校尉低聲道,“晉王爺,識時務者為俊傑,小的要是動手,您麵子也不好看啊?”
晉王一咬牙,膝蓋落了地,腦袋重重的的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城內出來的百姓越來越多了。
各個麵黃肌瘦,形容枯槁,看著冒著熱氣的大鍋,各個奮不顧身的撲了過來,哪裡還能管得著跪在地上的晉王。
“很遺憾啊。”
按照林逸的設想,百姓應該撲上去生啖其肉的。
可惜的是,這些百姓餓紅眼了,現在鼻子裡隻有稀粥的香味。
“王爺”
金波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林逸歎氣道,“大軍入城,接管防務,駐防府庫,清查戶籍,不得使宵小之輩趁機作亂,民夫進城施粥,推門入戶,不能漏掉一個人,有疾病的,做到應收儘收。”
“是。”
眾將領再次大聲應命。
林逸從戰車上下來,上了驢子,不顧晉王要吃人的眼神,由著眾將簇擁著進了城。
望著滿目瘡痍的平城,心裡很不是滋味,直接進了晉王府。
亭台樓閣曲徑連,潺潺溪水順風流,雕花簷角指向天,實在是奢華至極。
林逸忍不住感慨道,“娘的,難怪都說我這位哥哥有錢,鬥拱飛簷,彩飾金裝,這廊柱他娘的居然都是紫檀,真是比比人氣死人啊。”
放在後世,一根柱子估計就是一個小目標。
越過一處影壁牆,麵前跪了一眾女眷,環肥燕瘦,各儘其美。
眼睛突然釘在了一個穿著明黃裙子的女子身上,臉際芙蓉掩映,眉間楊柳停勻。
女子被林逸盯得臉麵嬌紅,大著膽子道,“臣女素心給參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用客氣,起來吧,”
林逸這才想起來,這是晉王的一個側妃,他在宮內的時候也是見過的,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如此光人,“你等願意回安康城就回安康城,不願意的就請自便。”
“謝王爺。”
眾女眷異口同聲的道。
林逸看了眼躲在一些女眷懷裡瑟瑟發抖的孩童,走到一個女童身前,輕聲安撫道,“不管怎麼樣,我是你叔叔,不用怕,儘管吃好喝好睡好。”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晉王府的大堂。
大堂內布局空曠,最顯眼的還是擺在最中間的一個案子,居然也是紫檀的,上麵還有一副寫就的書法。
“三百年中餘此卷,文人好事爭題軸,”
林逸由著金波展開字卷,朗聲念完後,笑著道,“還彆說,我這皇兄,無論是詩還是字,都是一絕,就是這做人啊,實在不怎麼樣。”
陳嚴做他講讀官的時候,就對四皇子讚不絕口。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當然,對於林逸,他同樣讚譽有加,特彆是林逸的字,說是筆酣墨飽。
現在林逸回過頭來看,這陳嚴簡直就是毒奶。
如果不是遇到石板泉和謝讚等人,他這輩子哦,還包括上輩子,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字有多爛。
金波陪笑道,“王爺,屬下鬥膽求王爺的墨寶。”
“行,”
林逸卷了襖袖,大聲道,“研磨。”
“是。”
金波狗腿子似得給林逸研磨後,然後恭恭敬敬的遞上了毛筆。
等著和王爺揮毫潑墨後,興衝衝的跑過去一看。
“吾與誰解繡袍,芙蓉帳暖度春宵。”
金波埋頭苦思。
和王爺這是在暗示什麼?
難道是雍王府的女眷?
正不解之時,又聽見和王爺道,“彆在這裡傻愣著了,快去查驗府庫,看看這趟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他剛邁出門檻,就又聽見和王爺道,“彆忘了,這平城最大的財主是晉王爺,這晉王府挖地三尺,也得刮點油水出來。”
“屬下遵命。”
金波忙不迭的跑了。
林逸身前隻剩下譚飛和雷開山了。
雷開山大著膽子道,“王爺所到之處,宵小納頭便拜,屬下實在是佩服不已。”
“你也覺得我有主角光環?”
林逸抬起頭道。
雷開山笑著道,“屬下以為是。”
他對所謂的主角光環一點都不陌生,畢竟和王爺的書裡描述的太多了。
林逸不屑的道,“我跟主角差太多了,但凡有大氣運的,都是天道親生兒子,我這才哪跟哪。”
書裡的掛逼,哪怕沒有係統,沒有空間,也有戒指裡的老爺爺作為標配。
不分男女頻。
他的話音剛落,沈初躬身進來,噗通跪下道,“參見王爺。”
林逸道,“雍王這會跑到哪裡了?”
沈初道,“據探子回報,雍王快馬加鞭,此刻已經出了平城邊界。
不過,路過大興鎮的時候,縱容將士劫掠了兩戶人家。”
林逸道,“殺人了沒有?”
沈初道,“倒是不曾傷一人。”
“這是故意敗壞自己名聲呢,做樣子給我看,”
林逸冷哼道,“我這皇兄果然是聰明人啊。”
他雖然下令雍王官兵留下金銀珠寶,但是雍王出城時,並未搜查雍王的身,路過城鎮,身上肯定有買吃食的錢,不至於劫掠。
沈初道,“王爺英明。”
林逸繼續道,“梅靜枝、楊長春都給我看好了,不要讓他們亂跑。”
“王爺放心,”
沈初大聲道,“屬下已經把他們帶進城內,嚴加看守。”
林逸道,“城內最大的隱患,還是這百姓,人餓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一定要好好安撫,切不可激化矛盾。”
沈初道,“屬下已經按照王爺吩咐,派民夫,當地裡正,挨家挨戶尋訪,切實解決百姓困難。”
“如此甚好,你等便宜行事。”
林逸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退下吧。”
坐在偌大的晉王府裡,感覺還是有點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