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錄!
當然高傑三人此時還不知道李岩道了巢湖境內,他們的心思都在如何衝破賊軍的防線殺到安慶城下。
這一夜三人幾乎無眠圍在一起商議對策,卻也一時無計,待天剛亮時有探馬來報,賊軍在十裡外掘堤,企圖挖通石塘湖和長江用來阻擋官兵。
此計太過毒辣,此路若斷那隻能走西邊山道了,走那邊無異登天,高傑自不能讓其得逞,立刻遣兵馬兩千急往,到了地頭發現賊軍雖尚未挖通,卻已將路麵挖斷有三四條壕溝,很顯然專門是為了對方官兵騎兵的。
想到昨日被陰的事,官兵心中有氣二話不說同賊軍又敢了一場,隻不過雙方忽有忌憚很快便各自退兵,賊軍挖通江湖的奸計未能得逞。
高傑三人所忌憚的自非眼前這數千官兵,而是其在鱘魚鎮西還有數千賊軍,自昨日被擊退後便不知去向,要知道賊軍最善於鑽山走林,鬼知道又繞到哪裡去了,保不齊突然間又從背後殺了出來。
知道厲害的三人不敢大意,在鱘魚鎮紮了營,然後灑出數百斥候在周邊偵察,即便摸不到哪知人馬的行蹤但也不能讓其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自己床沿了。
官兵撤出江堤在鱘魚鎮紮營,賊軍亦不知所蹤,雙方各自留數百兵力隔著壕溝對峙監視對方。
就這樣一天不知不覺過去了,麵對賊軍擋道無計可施的三人正在煩躁不已時卻在天黑時接到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是常宇軍令不惜一切代價在李岩後續部隊到達之前打開通往安慶之路。
第二個是李岩已至巢湖境內,神機營同親衛軍正在來路上。
高傑,劉澤清,劉良佐三人麵麵相覷臉色立時變得極度難看。
三人雖未同常宇並肩作戰過,但也從未聽過他對誰下過這種不容置疑的死命令,很顯然小太監對他們三個表達了極度不滿!
一個個平時都牛逼哄哄不可一世,倒是拿出點真本事來,怎麼一上來就被人胖揍……
難堪!實在是難堪!
“最多兩日李岩和黃闖子就到了,同來的還有一幫看笑話的,待到那會咱們若還在這耗著,老臉就丟光了哦!”劉良佐嘿嘿笑著,劉澤清陰著臉“這可不是隻丟臉那麼簡單的事,咱們上千裡跑來是乾嘛的了,不就是爭功賺名來的麼!眼下止步不前寸功未建,那麼多人等著搶機會上呢,督主不會讓咱們乾耗著,到時候……”
“打,今晚就打!老子丟不起這個臉,也不打算讓這份功!”高傑望著遠處依稀燈火惡狠狠的說道,十裡之外兩水之間的江堤上,賊軍就堵在那兒候著他們。
“不可妄動,咱們要從長計議”劉澤清輕搖著頭,目光朝西邊望去湖天一色漆黑不見五指,但他知道哪裡隱著數千賊軍,若他們這邊發動進攻,那股賊軍必來!
“再從長搶功的就到了”高傑沒好氣說嚷了起來“花馬劉你守在此處,我和老劉殺過去,就不信他那點人擋著住咱們聯手!”
“高總兵!”劉澤清喊了一嗓子“賊人那點兵力擋不住咱們,但你可曾想過那隻是賊人的誘敵之計!”
“怎麼說?”高傑一愣。
劉澤清看向遠處江堤“這兩水之間的路長達二十餘裡賊軍選中間阻攔,又在西邊伏兵堵截後路,這就讓吾等必須分兵應對,則讓咱們分開距離達十餘裡若有不測首尾難顧,其次即便咱們衝破他的防線安知其後無伏兵,或許他們故意引咱們過去呢……要知道過了這江堤距離安慶城還有三十裡……”
“前怕狼後怕虎,那你還打個鳥蛋,趕緊回濟南享福去吧”高傑沒好氣的說道,卻將劉澤清激怒了“好,這裡你說的算,你說怎麼打咱們就怎麼打,但若吃了敗仗你扛著!”
“扛著就扛著,就不信督主能砍了老子的腦袋!”高傑大吼一聲,花馬劉一見兩人吵了起來趕緊打圓場“吃了個敗仗也不至於砍腦袋,再說高總兵和督主大人還是把兄弟呢……”又對劉澤清道“小心是應該的,但高總兵話糙理不糙,前怕狼後怕虎一事無成,打仗打仗,這仗總歸是要打的,與其再這耗著想不出辦法,倒不如先打一場或許有了轉機了呢”。
見花馬劉如此說,劉澤清也隻得應了“那便按高總兵說的辦吧,花馬劉你守住後路,我同高總兵去殺他一場”。
“早這麼爽快不就完了麼”高傑嘿嘿一笑,走到劉澤清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你心裡有火氣,老子心裡也火大,走咱們殺賊瀉火去”。
劉澤清微微苦笑,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急,天亮也不遲”。
軍令到達高傑三人手中的同時,長江對岸常宇率部亦抵達銅陵城外,吳三桂,馬科,王體中出城相迎,常宇不吝美言大讚三人敢打敢拚智勇雙全,特彆點名王體中令其開心的嘴巴合不攏。
入城之後天色已黑,衙門裡少不得置辦慶功宴,除了常宇,吳三桂,馬科以及東廠個統領外,連王雜毛也上了席,那是相當的局促相當的激動,舉杯挨個敬酒言語多恭維,讓王體中暗暗皺眉,倒小瞧這廝了。
席間沒太多的閒言客套,多以軍務為主,吳三桂和王體中,馬科三人將這數日戰事詳儘說了引得諸將驚呼讚歎,便是常宇也點頭不已,隨後話題便圍繞當下局勢。
白旺見官兵大軍已至,攻城已是無望便退兵城南十裡扼住南下要道,屯兵與東側山腳,同時遣小股兵馬近城襲擾,官兵不逞多讓偵緝四出與賊軍小衝突不斷,令其隻敢在城南數裡外遊蕩,不敢過界。
常宇聽的仔細,皺眉問道“去往池州隻此一條路麼?”眾人目光都看向王體中,在座諸人當屬他最清楚了,畢竟他是從南邊打過來的。
王體中用力點了點頭“東邊是全是深山老林,就貼著江邊這麼一條路,最寬不過百餘步,能行人的最寬也不過十幾二十步,東邊丘陵西邊江灘卻長達十餘裡,而且繞過山口就有大河阻路,叫什麼河來著……”
“青通河”王雜毛趕緊插了句嘴。
“對,青通河!過了河往南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西邊是江灘東邊多水澤路麵也不寬闊,且那池州府城與銅陵城一般都是在江邊,而且其正北還有一大湖,叫平天湖,同長江極為接近,相隔僅數百米亦是險要之地,白旺少不得要那設防……”
王體中一番話聽的諸人皺眉不已,也就說即便在城南山口處將白旺擊潰了,其後撤便可以青通河再設防線,即便再破其又可後退在平天湖設防。
“看來想摸到池州城著實不易呀”常宇苦笑又問“可否從山裡遣一支兵馬抄其後路?”
王體中搖頭“東邊山脈延綿不絕不知多深亦不知其中是否有路,再者即便有路,可這山南就有一泱泱大湖擋著,根本過不去,那青通河就是連著那一大片湖,那湖大的很……”
聽了許多,常宇心中已然有了個銅陵和池州的3d地圖,長江在池州那兒是東北走向至銅陵南突然扭頭朝正北,銅陵緊鄰長江邊,其東南群山莽莽低山丘陵連綿不絕,去往池州僅有一條貼著江邊山腳的狹長山路,繞過山就是一大湖還得貼著江邊去往池州……
可顯然白旺會利用這些地形將其死死堵住,想去池州至少要過三道防線!
常宇將目光投向李慕仙“道長可有良策?”
李慕仙苦笑搖頭“除了強攻彆無他法”。
“吳將軍,馬將軍怎麼看?”常宇又看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