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媽!”
“謝謝媽!”
張大嫂與張二嫂接過錢,美滋滋的收了起來。
看到老三跟老四伸長脖子看著,張母一人給了他們十塊錢,笑罵道:“你們兩個省著點花,家裡明年要蓋房子,還要給小軍你娶媳婦,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知道了!”
兄弟倆接過錢,嘴角微微翹起。
這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在村裡的同齡人中裝裝逼還是沒問題的。
……
那耶村。
某戶人家正在分家,鄧世榮作為村裡輩分最高的長輩,自然被請來作見證,鄧允軍作為隊長,自然也在現場。
分家的是鄧昌新家,他要把大兒子鄧斯文和二兒子鄧斯武分出去單過。
鄧世榮過來的時候,現場氣氛有些不對,鄧昌新夫婦臉色難看,兩個兒子兒媳也都沉著臉不說話,其餘幾個子女站在旁邊也是一聲不吭,顯然這次分家不是正常分家,而是兄弟妯娌不和,才鬨得要分家的。
前世,鄧世榮便被請來作過見證,他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來說,這次兄弟分家,就是鄧斯武娶回來的這個媳婦引起的,家裡人人都有乾不完的活,隻有鄧斯武這個媳婦,嫁過來沒多久,就一直以肚子痛為由逃避家裡的各種活。
時間一長,自然就引起了大嫂以及婆婆的強烈不滿,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然而,鄧世榮清楚,鄧斯武的媳婦並不是以肚子痛為由逃避家裡的活,而是她真的患有胃病,隻是沒去醫院檢查過,誤把胃痛當成了肚子痛。
直到後麵越來越嚴重,有一天甚至痛到暈倒,被送去醫院治療才知道她患有胃病。
不過,那都是她分家以後的事了。
原本分家,是很多做兒媳的夢寐以求的事情。
畢竟分家之後,頭上沒有婆婆管著,就可以自己當家作主了。
但那都是嫁過來多年後的事,剛嫁過來的新媳婦,自然不在此列。
現在農村人結婚都比較早,就拿鄧斯武夫婦來說吧,他剛滿二十歲,他媳婦才十八歲,這麼年輕就要自己撐起一個家,換作誰心裡不慌啊?
這不是養活自己就行了,接下來生孩子沒有父母幫忙,會有多艱難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
所以,知道是怎麼回事,鄧世榮自然要勸上一勸,他看向鄧昌新,說道:“昌新,你這二兒媳才娶回來幾個月,就這樣把人家分出去單過,肯定會被人說閒話的,我覺得你還是考慮一下吧!”
鄧允軍也跟著勸道:“昌新,九叔說得對,你確實要考慮清楚,就算真的要分,起碼也過個一兩年再分啊!”
鄧昌新歎了口氣,愁眉苦臉的說道:“九公,隊長,你們說的我心裡都明白,但這家是不分不行了。”
俗話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鄧世榮也沒有插手人家家事的意思,這種事情不管你處理得有多公正,都會有人不滿,所以沒必要多管閒事,勸了一句之後,他就不再多話,而是當起了見證人。
鄧允軍等人也一樣,大家都隻是善意的勸上一句,見起不到作用就不再多說。
接下來,鄧昌新就在鄧世榮等人的見證下,給兩個兒子分家。
分家的過程中,鄧世榮他們這些見證人,都看出鄧斯武這個媳婦是被婆婆針對了,比如說分穀的時候,說這穀大兒子和大兒媳出力比較多,要多分。
還有分地的時候,說生產隊分田地大兒媳和她的孫子都領了一份,所以要多分。
分其他東西也都類似,反正都是大兒子分得多,二兒子分得少。
原本鄧世榮他們隻是來做個見證,人家的家怎麼分,他們也管不著。
但是,當大嫂提出要拿鄧斯武結婚時買的一件皮衣出來打價分,而且當婆婆的也同意後,鄧世榮就實在看不下去了。
前世的鄧世榮也經曆過這一幕,這件皮衣是鄧斯武用自己賺的錢,花了25塊錢買的,真的被拿出來打價分,當時他雖然覺得她們做得實在過分了,但還是那句話,這是彆人的家事,最終他和隊長他們都沒有插話。
可這次,鄧世榮忍不住了,出聲道:“之前的就不說了,這衣服就沒必要拿出來分了吧?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難道分了家之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鄧允軍等人同樣看不下去了,如果九叔不出聲,那他們也不會多事,但既然有九叔帶頭,那他們自然要幫腔說上幾句。
“是啊,其他的東西怎麼分都無所謂,這是你們一家人的事,但一件衣服都要拿出來打價分,確實過了。”
“俗話說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衣服確實沒必要拿出來打價分的。”
“昌新家的,這也是你親兒子啊!”
“……”
看到九公以及隊長等人出聲,鄧昌新的臉上也掛不住了,瞪了老婆一眼,說道:“衣服就算了,繼續分其他的吧!”
大嫂聞言心中稍微有些遺憾,但九祖都出聲了,她哪裡敢多話啊!
於是,略過衣服不提,繼續往下分。
半個小時後,鄧斯文與鄧斯武兄弟在鄧世榮等人的見證下分了家,全程這兩兄弟都沒怎麼說話,都是由各自的女人出麵。
最終,鄧斯武拿到手的,穀有169斤,田地6分,房屋一間,雞鴨各一隻,豬跟牛折成錢,加上家裡的現金,一共分得132.6元,架子床一張,被子、席子、鍋碗瓢盆等若乾,至於山嶺則是十份之一。
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農具之類的。
分完家,鄧允軍等人剛離開,鄧斯武的媳婦就捂著左上腹部,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大嫂以及她的婆婆都露出了厭惡的神色,覺得對方又裝起來了。
彆說是其他人了,就連鄧斯武這個當老公的,都沒有過問一句,讓鄧世榮看得暗暗搖頭,感覺這媳婦嫁到他們家,是真的倒了八輩子黴了。
他把手中的煙筒一放,問道:“阿八妹,你沒事吧?”
陳八妹雖然痛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但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說道:“九祖曾叔祖),我沒事。”
“你看你都痛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
說到這裡,鄧世榮看向鄧斯武,說道:“你媳婦應該是得了胃病,明天趕帶她去縣城醫院檢查一下吧,這病可大可小,你要是不重視的話,有你後悔的時候。”
一直不吭聲的鄧斯武聞言愣了一下,有些驚疑的說道:“九祖,你說我媳婦得了胃病?”
鄧世榮道:“我看她捂的那個位置,就是胃的位置,你媳婦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你們家的家事我不想多管,但你媳婦明顯是得了胃病,你明天趕緊帶她去醫院檢查,彆把小病拖成大病,知道沒有?”
鄧斯武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有些慚愧的去扶他的媳婦。
他的家人也都在場,也都聽到了鄧世榮說的這番話,一個個臉色都非常精彩。
畢竟這次分家,起因就是鄧斯武的媳婦“裝病”不乾活,可現在聽九公祖)的意思,這陳八妹的病似乎不是裝的,而是得了胃病,如果這事屬實的話,那他們就有些坐蠟了。
鄧昌新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不說,化成一聲歎息。
鄧世榮在提醒了之後,也沒有在這多待,背著雙手離開了。
鄧斯武把媳婦扶回房間休息,有些愧疚的說道:“媳婦,對不起!”
陳八妹像隻蝦一樣躺在床上,捂著左上腹位置,沒有回應他。
鄧斯武見狀,也知道他的不信任,傷害了他的媳婦,他也不指望三言兩語就能把這事揭過去,隻能說道:“媳婦,你先在床上躺一下,我出去把分給我們的東西都搬進來,明天我再帶你去縣城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說完,見媳婦還是沒有回應,他便走出房間,然後一聲不吭的開始往屋裡搬東西。
另一邊,大哥大嫂也在搬他們的東西,隻是數量比他們家要多很多。
至於他的父母以及其他弟弟妹妹,則在旁邊看著。
原本和睦相處的一家人,經曆過這次不公平的分家之後,心中產生的裂痕,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彌補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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