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明!
大部分的刀客最普通的結局是客死異鄉。少部分活著的也渾身是傷。甚至身上缺胳膊、少腿兒、沒眼睛的比比皆是!能夠死在床上的刀客可不多。
牛滿穀就親自見過一個活著的老刀客!那老刀客瘸了一條腿不說,渾身上下全是刀傷。一到陰天下雨疼的在床上打滾,但是他卻沒錢去買藥!他靠著在一家車馬店給人養馬為生。那也是牛滿穀走鏢數年,唯一見過的一個活到洗手不乾的老刀客!
牛滿穀想到這個就不打算再說這個話題了。他看到不遠處那八、九個人的桌子上居然隻擺著兩壺酒,就低聲對著牛八斤笑道“爹,你看那些人,八、九個人喝兩壺酒,這怎麼喝呀?”
牛八斤擺擺手,示意牛滿穀不要再瞎說,然後才低聲說道“彆看那些人穿便裝,其實他們是當兵的,隻是不知道在籌劃什麼才穿便裝?其實當兵的也不容易,平日裡長官克扣軍餉就不說了,還的幫著軍官做白工,一家人連飽飯都吃不上幾頓!而且聽說新來的呂經、呂大人將三丁供給一卒的規矩給改了,改成一丁供給一卒,不足的由官府補貼。這下子這些當兵的日子就更難過啦!”
牛滿穀不明所以的說道“這是好事啊!這樣咱們老百姓的日子還能能活泛一點兒!”
牛八斤嗤笑一聲說道“你懂個屁!上麵說是三丁的賦稅減為一丁,下麵肯定是照舊手三丁的錢糧!隻不過多出來的錢糧都入了他們的口袋了!看著吧,早晚那些兵卒得鬨出事情來!哎?說不定這些人穿著便裝就是在商議鬨餉的事情!”
牛滿穀抬眼望望天,努力的思考了一下這幾天收到的消息。而且也確實回想起來了,那個呂大人確實出過告示。牛滿穀作為一個年輕人,他精力旺盛,但凡有空閒就會上街上去閒蕩,得一些新鮮的消息回來。所以牛滿穀才在眾多的消息裡想起了這條消息。
牛滿穀細想想也明白是老爹為什麼這麼說。那些進士出身的大官根本不知道下麵是什麼情況。他們以為世界就是在他們的手心裡轉動的,他們考上進士就證明自己是天下間最最聰明的人。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他們。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的是,平常三丁供給一丁的情況,百姓雖然辛苦,士兵雖然也不得飽食,但終究不會餓著。一家人還活得下去。等他這倒命令一下,下麵基層的官員收的的錢還會和原來收的一樣多,而多的部分卻轉不到士兵那裡,直接就進了他們的口袋。
百姓無所謂,因為他們一直承擔著這份賦稅沒有變化,但當兵的則不同,命令一下,自家立刻少了三分之二的收入!原來的收入經過層層扒皮到士兵手中已然很少了,那點可憐的軍餉原本就隻能是讓全家吃個半饑半飽!現在俸祿減去一多半之後又怎麼夠士兵及其家人過下去安穩的日子!
那些官員就沒想過,老百姓吃不飽會造反。可士兵們吃不飽也會造反那!更何況他們可是受過訓練,上過沙場,見過血的士兵啊!這些人鬨起來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想到這裡,牛滿穀低下身,將頭向牛八斤伸去,低聲說道“爹,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準備著鬨響呢?”
牛八斤瞟了一眼那群人,又抿了一口手裡的酒,說道“天知道!不過誰在乎呢?不理他們,喝酒便是了。”
牛滿穀聽了老爹這麼說,也就收回身子,慢慢的就著豆子喝酒。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低聲討論著現在地裡倒黴的收成,以及過去當刀客時的快意生活。
很快,兩個不大的酒壺就被兩個人喝空了。兩個人都意猶未儘的砸砸嘴,將盤子裡的豆子攏在手心裡,一邊吃著一邊走出了酒館。兩個人今天的心情都很好!可惜每個月像這樣的好日子也就有這麼一兩次。
牛滿穀嚼著豆子跟著老爹出了門。他知道老爹一心想要去尋找他大哥和二哥。其實前幾年牛滿穀還覺得他大哥、二哥可能還活著。但是他跟老爹出來走了幾年鏢之後,見識到了世道的險惡,已經對兩個哥哥還活著不抱信心了。他以己度人,自己剛出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若不是老爹拉著他,照顧著他,隻怕骨頭都已經爛了!
兩個人回到了家裡,牛滿穀開始張羅著熬粥做晚飯。做好後牛滿穀看著的稀稀的粥水,這讓他更不滿意了!以前在外麵走鏢的時候,牛滿穀已經吃慣了三頓都是乾飯的日子。要讓他回到一日兩餐,一乾一稀的日子,他真的受不了!
就這種兩頓飯的日子已經過了幾年,已經徹底靠乾了牛滿穀肚子裡的油水,也讓他的不滿到達了極點!
就在他們離開後酒館後,那些人確定酒店裡沒了人,才又接著說起正事來。如果用牛八斤父子二人對軍中人頭熟悉的話,就會發現在坐的八、九個人雖然都是穿著便裝,但實際上都是小旗以上的軍官。隻不過今天他們特意穿成了普通人的樣子到這個酒館裡來聚會。
為首的一個中年漢子說道“剛才說到哪兒了?”
旁邊兒的一個一臉短須的大漢說道“後天晚上把大家都鼓動起來!”
中年壯漢說道“對、對,說到這裡了!就是後天晚上,大家把各家的兄弟都鼓動起來,好好的鬨一鬨!”
他這話話音一落,大家都七嘴八舌地低聲說道“對,就要鬨一鬨。”
“是啊,不鬨活不下去了!”
“這些狗滾哪裡管我們的死活!”
中年漢子擺擺手,示意大家地停住之後說道“鬨歸鬨,大家可彆鬨過頭,咱們乾的可不是乾殺官造反的事情!”
立刻有人表態說道“吳大哥,你放心。這個事情咱們兄弟都明白的!造反的事情咱不乾!”
這是另一個人問道“吳大哥,這次咱們聯絡的人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