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指揮是看到清兵就腿軟的主,一見這陣勢,膽子一寒,先跪了下去,瑟瑟發顫,一起叫道“大人,大人,不是我等,我們也是剛剛才上來的,人不是我們殺的!”
蘇勒冷哼一聲道“不是?等會見到佐領大人,跟他解釋去吧。”
指揮們低著頭白著臉互相對視,抖得更厲害了。領頭的老成指揮壯著膽子,膝行幾步,眼角一擠,掉出幾滴淚來,然後氣運丹田,大嘴一張,“哇”的一聲痛苦流涕、抬頭號哭道“蘇勒大人,佐領大人,佐領大人和全營旗兵,全都遇害了啊!”
這一聲如石破天驚,驚得八旗兵們全都麵無人色,全都不住的向營寨中張望,蘇勒臉色變了幾變,顧不得地上跪的是他視如豬狗的明軍降卒,虎軀一躍,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雙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鐵掌似一對鋼夾緊緊掐住了喉嚨,怒吼道“你說什麼?!”
老成指揮被勒得幾乎窒息,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情急之下,忍不住翻著白眼振聲狂嚎“死了!營中的人都死了,圖海佐領也死了,全都死了!”
蘇勒如被雷擊,身子猛的站起,將被自己掐的就要昏迷的老指揮隨意一丟,衝還圍成一圈的騎兵們吼道“還愣著乾什麼?馬上進去看看!”
騎兵們如夢方醒,紛紛下馬,蜂擁著奔進營去了。
另一邊,當天色剛亮的時候,李廷玉和王歡到了洪澤湖邊。
時間正逢旭日初升,萬丈霞光映照在千裡碧波之上,泛起金光粼粼,風景無限,有一層色如牛奶的薄霧若隱若現的籠罩在水麵上,陽光一照,飄散無蹤。湖上水色清澈,微風拂麵,水聲滔滔,魚躍浪滾,有早起的漁民泛舟水上,船隻倒影在水中,與湖景渾然一色,整個湖麵一望無邊,似大海般寬廣無垠,輕舟點綴其中,讓人心曠神怡。
王歡等人不禁看得呆了,如此美景,忍不住駐足岸邊,觀賞了一番。
“的確不愧是三千裡洪澤湖啊,這良辰美景,真不是蓋的!”李廷玉讚讚有聲。
王歡同樣心生感慨,脫口而出道“扁舟飛躍趁清空,斜抹湖天夕照紅,夜渡淺沙驚宿鳥,曉行柳岸雪花驄。”
李廷玉和站在二人身側的一眾大頭兵與小和尚雙目一亮,他們縱然不通詩詞,也聽得出來這是一首讚美湖水美景的詩,詩中字句恰恰說出了眾人想說卻又說不出來的一番意境,搔到了大夥癢處,於是齊聲喝彩。
李廷玉翹著大拇指高聲笑道“不愧是我的參議,這頃刻間就能作詩念詞,文采太好了,這詩也做的好,你們文人就是厲害,腦袋裡全是裝的文章啊。”
眾人又是一陣稱讚,全都學李廷玉翹著大拇指。
王歡老臉一紅,心頭狂汗,這是後世陳毅元帥過洪澤湖時做的一首詩,被他觸景生情,隨口念了出來,卻被一群古人當作他的作品拿來誇獎了,縱使他臉皮厚如城牆,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這首詩是寫的夕陽晚景,這時候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呢,念出來也太不對頭了,真有文采的人,一聽就會覺得有問題。
王歡連忙裝腔作勢的笑了一笑,轉移話題道“李大人,這景是美景,卻不是良辰啊。”
李廷玉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對,隻顧著看風景,差點把正事都忘了。”
他手搭涼棚,衝著湖麵上張望起來,看了一會,好像看到了什麼,嘴角一咧笑了,指著湖麵道“說曹操,曹操到,你看,那裡不就是了。”
大手所指的方向,一串黑色小點正在湖上水天交際處慢慢出現,因為距離太遠,若非李廷玉目力異於常人,能瞭望很遠,根本發現不了在太陽升起的方向有這麼一串黑點。
李廷玉轉身吆喝起來,讓躲藏在岸邊蘆葦叢中的手下出來,麻利的將早已割好堆在一起的蘆葦杆點燃,頓時一股黑煙平地而生,似狼煙般直衝雲霄,煙柱又濃又直,很遠就能看到。
湖上的黑點似乎也發現了這裡的黑煙,開始朝這裡移動過來,緩緩接近,過了一袋煙的功夫,黑點開始慢慢變大,逐漸的人眼可辯,輪廓也越來越清晰,船隻的樣子顯現出來。
李廷玉和王歡站在岸邊,緊緊的盯著遠處的船隻,由一個個小小的黑點,變得越來越大,又過了一刻鐘,船隊接近到了岸邊不遠處。
“是漕運糧船。”李廷玉沉聲道“我在運河上見過這種船,沒有錯。”
王歡點點頭,他也看清了船隻的外貌,這是一種方頭平底船,船身肥大,吃水很深,載重能力在內河船隻中首屈一指,正是明代漕運的重要交通工具漕船。
“看來馬全成功了。”王歡道。
第一艘船的船頭,一個身著文吏裝束的壯漢昂首挺立船頭,正焦急的衝著岸上張望,在他身邊,赫然站著一個身著清廷長袍服色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