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能奇興衝衝的叫道“大哥,你真囉嗦,放心吧,出不了什麼事,隻要我哥兒倆多砍幾個腦袋回去,父皇一定會高興的,他一高興起來,什麼事兒都會揭過去,我不多說了,前麵的人都跑遠了!”
言罷,他迫不及待的在馬屁股上猛抽一鞭子,大呼小叫的高聲催促手下騎兵加快速度。
孫可望搖搖頭,領著剩下的一萬人,朝著右邊的煙柱趕去。
大西宿衛軍的騎兵,用的都是健馬,奔馳如飛,不消半個時辰,就跑出去近二十裡地,距離前麵的煙塵越來越近,遠處的馬群身影都隱約可見,孫可望發現,前麵的煙塵似乎停頓下來,片刻之後,開始掉頭向自己靠攏。
孫可望警覺的下令全軍戒備,占據了荒野中的一個小小山坡,可攻可守,待到看清過來的塵土中,一麵麵大西軍的旗號清晰可見,才放鬆下來。
他的身後,掌旗兵擎著他的王旗,碩大的“孫”字隔得老遠都能看見,隻見靠近的騎兵隊中,分出數騎,直奔孫可望的方位而來。
“末將王尚禮,見過平東王爺!”一員健將在馬上大聲喊道,到得近前,滾鞍下馬行拜見禮。
“王將軍免禮,軍中不來這套虛的,快快上馬說話。”孫可望趕緊溫言道。
王尚禮答應一聲,翻身上馬向孫可望抱拳謝道“王爺親自來接應末將,不勝感激。”
孫可望微微一笑,淡然道“王將軍哪裡話,你我浴血沙場多少次了,還說這些?以後不可再提,不過王將軍回頭,前麵的賊子呢?”
王尚禮側身將手前指,道“再往前不到四五裡路,就是漢中城北門,城外村莊田地密布,不利騎兵馳騁,末將恐賊子有詐,未敢深入,望見賊軍進了城去,就回轉過來,在此撞見了王爺。”
孫可望聞聲,極目遠眺,果然看到目力所及處,漫天煙塵裡,一座大城若隱若現,巍峨的城樓高聳,定然是漢中城無疑了。
城池周邊,民房密布,村落散於野地,田地間阡栢交錯,深淺不一,果然不是騎兵來往的好地方,而遁去的賊軍,則是順著一條兩丈寬的大道直入城中的。
“王將軍不愧宿將,見好就收。”孫可望讚道“到了此處,的確沒有再追的必要了,咱們這就回去向皇上繳令吧。”
說到這裡,他猛地想起什麼,問道“王將軍在此處,那另一邊的帶兵將領,一定是馮雙禮吧?”
王尚禮點頭稱是,孫可望心頭咯噔一聲,湧起一股不祥的念頭,馮雙禮也是陝西邊軍出身,跟了張獻忠十幾年了,忠誠無比,但此人雖善戰,卻有個毛病,就是嗜殺,一旦見了血就瘋了一般不知收手,跟魯莽勇猛的艾能奇一個性子,這兩人湊在了一起……
孫可望不禁打了個冷戰,越想越不對,再想起賀珍不明不白的分兵逃走,這漢中城外又民房村落密布,處處都是可以挖坑埋雷的極好設計地點,如果賀珍真的要搞點什麼事情,隻怕艾能奇和馮雙禮都要鑽進套子裡去。
想到這裡,孫可望急急的向王尚禮道“此處不可逗留,咱們趕緊回去,定北王去接應馮雙禮了,兩人性烈,唯恐有失!”
王尚禮一怔“有失?不能吧?”
話音未落,就聽空中遠遠的一聲巨響,似有一個悶雷在漢中城的另外一邊炸起,緊接著沉悶的爆炸聲一下接著一下,好像夏天的連環驚雷提前來到了一樣。
孫可望和王尚禮聞聲色變,作為打老了仗的宿將,二人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大明兵仗局出品的弗朗機炮開火的聲音,聽著這勁兒,開火的炮恐怕是十斤左右的重炮。
“糟了!”二人齊身驚叫,慌忙整隊,向炮響的漢中城南門方向奔去。
如果要快,最近的距離當然是沿著漢中城的牆根一路過去,耗費的時間最短,但二人當然不敢,既然有炮響,必定是架在城上的,大炮的射程遠的有幾裡地,一旦被打中就沒命了。
於是兩人唯有帶著騎兵,順著城外空無一人的村落外圍,繞了個大圈子,向南邊跑去。
孫可望和王尚禮在繞圈子,而在漢中城南門外,賀珍正穩坐在馬上,冷眼看著在密布著陷馬坑和拒馬槍的民房堆裡左衝右突的大西軍騎兵森然發笑。
那些看上去廢棄的民房裡,突然冒出了無數步卒,他們藏在牆後麵、房頂上,不斷向擁擠在狹窄道路上的大西軍將士放箭刺槍,而漢中城頭上的大炮,則在瞄著在泥濘的田地裡跋涉的大西軍騎兵冒著火光,將一發發鐵彈射向進退兩難的騎兵。
“軍門,你看,那裡有一麵王旗,看來張獻忠派來了個王爺。”賀珍手下部將郭登先指著遠處向賀珍道,他手指的反向,是一片新犁不久的春耕田,被耙犁耕耘得鬆軟無比的地裡一堆大西軍騎兵正在艱難的緩行,在這種地麵上,再強的健馬也不可能跑得起來。
“張獻忠封的王爺隻有四個,俗稱四大義子,那旗上有個艾字,一定是艾能奇!”
“好啊,張獻忠不來,我就殺他一個賊子,用他的腦袋來祭祭旗。”賀珍習慣性的撚著長須,陰森森的說道“給路上的肅親王獻上一份見麵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