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師!
精神可以狂熱,熱血可以上腦,但是光靠精神打不死人的。
王永強雖然按照王歡的指示,指使一些口舌伶俐之輩混在協裹而來的流民之中大肆蠱惑,起哄煽動,挑起這些人對清廷的敵對情緒,的確卓有成效,沒費多大力氣,流民的情緒就被調動起來。
趕走明廷後,陝西老百姓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善,在某種程度上,反而更加惡化了,原來的練餉、遼餉及剿餉三大稅多爾袞出於種種目的,並沒有取消,代明後繼續征收,激起民怨不斷,而天怒人怨的剃發令,則更是熊熊大火上澆下的一桶油。
所以王永強的人輕易的讓流民們憤怒起來,鼓著一股子火氣像刀槍不入的義和團一般衝向西安城牆。
精神上的狂熱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城頭上的火炮帶著硝煙味兒砸下一個個大鐵球,把血肉之軀輕鬆的分解成肉醬後,流民們的精神立刻崩潰了。
遠處觀望的固然心驚,而親自感受的那五千人,卻是膽寒了。
在無知的流民看來,那些冒著火的鐵炮鐵彈,無異於天兵天將手中的降魔杵,挨著即死碰著就亡,什麼糧食什麼封賞,在死亡勉強,統統都是浮雲。
看著跌跌撞撞哭爹喊娘的流民們越跑越近,帶隊的頭目冷峻的目光變得森然起來,他側頭向身邊的軍士看了看。
軍士會意,將手一抬,領著十幾個兵策馬前出幾步,氣運丹田凝神屏氣,然後一齊大聲喊出了聲。
“鎮帥有令,凡陣前畏縮不前者,斬!臨陣逃跑者,斬!有令不尊者,斬!”
“前麵人等,切勿再後退,否則軍法無情!”
隨著喊聲,十餘人張弓搭箭,齊刷刷的將一排羽箭,準確的射在了潰逃流民前方不遠處。
羽箭釘在地麵,尾端白色的羽毛在黃色的土地上,分外顯眼,風吹黃沙,白羽顫動,一搖一搖很是好看。
頭目眯著眼,盯著那一排羽箭,看到了流民不管不顧的繼續後退,跨過了那道羽箭線,將它們踩在了腳下。
鎮帥的命令?彆開玩笑了,前麵可是鐵彈,跟它比起來,鎮帥的命令不會要命吧?而且在這混亂的場麵下,有多少人能聽到兵士們的警告,也是個問題。
“聽我號令!”頭目眼露殺機,拔出了腰間長刀“隨我督陣!”
“喏!”一百多人的騎兵隊,齊聲吼道,騎槍平舉。
頭目策馬向前,雙腿緊夾馬腹,戰馬開始小跑起來,隨著速度的加快,馬上人的雙腿夾擊馬腹的力度越來越大,馬也越跑越快,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加速到了風馳電掣的地步,身邊的一百餘騎,緊緊跟隨在頭目身側,形成一道奔騰的橫線。
此刻城頭上的炮擊已經停止,在隆隆的馬蹄聲中,埋頭狂奔的流民們驚訝的注意到了快速逼近自己的騎兵們,驚訝不已。
沒有軍紀觀念的流民,渾然沒有想到這些騎兵來做什麼的。
“掉頭回去!撿起泥包填壕!”頭目咆哮著“不從者殺!”
他的馬跑在最前麵,已經逼近了散亂後退的流民中跑得最快的那個人。
那是個較為年輕強壯的人,身上的衣著雖普通卻無破洞,顯然不似一般貧苦人,應該是個經商或者讀過書的人,腦子也比較機靈,這從他逃跑中的位置就能看出來。
頭目高舉的長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視之令人生畏,那人一個激靈,立刻意識到,這些騎兵絕對不是來接應自己的。
他腳下一個急刹,身子靈活的一個回轉,返身就跑,他聽清楚了,那馬上的騎兵叫他們回去扛泥袋,否則就要砍人。
鐵彈雖可怕,可是畢竟現在沒射了,眼前的刀卻是近在咫尺,孰輕孰重,一想便知。
但在瘋狂後退的人流中要想折返跑談何容易,雖然人跑得分散,但剛回頭,他就迎麵與另一個埋頭逃命的人撞在了一起。
頭頂眼冒金星,兩人都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彼此都是大怒,坐在地上正欲爬起來,就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一匹健馬奔到了眼前,馬上騎士的身影魁梧,遮擋住了頭頂的太陽,以至於坐在地上的兩人感覺似乎有一片雲飄來擋住了日光,張著嘴巴正欲出聲,雪亮的弧光就迎頭劈了下來。
刀劈了兩下,砍了兩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