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是來傳信的。
“攝政王有令!”這個兵麵無表情的對孫龍說道“令烏真超哈炮營就地立炮,炮擊明軍,掩護騎兵大隊!不得有誤!”
末了補充了一句“延誤者斬!”
孫龍若若的答應下來,苦笑一聲。
就地開炮?打得到個屁啊!
送走傳令兵,副將們圍攏過來,灰頭土臉的問孫龍“這麼遠,怎麼打?”
“怎麼打?多加火藥,換小一點的炮彈,用衣物塞緊。”
“那也不成啊,打不到的。”
“那就再加火藥。”孫龍咬牙切齒“加到打到為止!”
副將們無語了,孫龍明顯被逼瘋了,這麼違反常理的事也做得出來,但仔細想一想,似乎也沒彆的辦法了,總不能違抗攝政王的命令吧!
於是炮營停了下來,炮手們四處找來一些石頭墊底,匆匆壓實地麵,喊著號子以最短的時間將炮架好,後麵的馬車急趕著送來炮彈和火藥,大夥兒一起上前,七手八腳的做好準備。
孫龍看一看前方,明軍步兵大陣正在鼓號聲中緩緩向前,離清軍前軍越來越近。
他心頭不祥的念頭升起,以明軍的做派,這種步卒對戰前,如果沒有炮火準備,似乎不應該啊。
剛這麼想到,炮聲就到了。
明軍炮陣中的銅炮開火了,連續幾聲轟鳴中,幾顆鐵彈飛過來,砸進清軍前軍陣列中。
好比竄進麥地裡的野豬,幾道直線劈波斬浪般的犁開層層人牆,勢不可擋的從一頭進,從另一頭出,留下了一地的血肉。
死者的殘肢和傷者的慘叫到處都是,被鐵彈滾過的地方,就像一道血肉通道一樣,再強壯的兵也不能接得住。
漢軍大陣瞬間就崩了,離血肉通道最近而又沒有受傷的人首先白著臉叫喊起來,神經錯亂一樣不管不顧的亂跑,撞到了周圍的人,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傳染了每一個人,李國英拚命喝令,卻無濟於事。
馬光遠的漢八旗稍稍硬朗一些,雖然同樣被打得懵了,但沒有亂,他立刻揮刀彈壓,殺了幾個迎麵逃來的人,用暴力維持軍陣不壞。
前軍的騷動,讓孫龍更加心悸,他回過頭,一把推開炮手,搶過裝火藥的大號牛角,用顫抖的手,又加了一倍的量。
一個老沉的炮手看得眼都直了,哆嗦著嘴唇道“將軍,這、這分量多了、多了。”
“多個屁!”孫龍粗暴的吼道“還不夠!少了打得著嗎?打不著攝政王看你的頭啊!看你的頭!”
那炮手不敢言語,吃吃的結結巴巴,退到遠處。
孫龍雙目通紅,將火把遞給一個炮手“喏,去點火。”
那炮手遲疑著不敢接,眼睛瞪著火門裡的火藥,愣是邁不開步子。
孫龍劈手一刀,砍翻了炮手,又招來另一個炮手“喏,你去!”
炮手腿都軟了,抖抖索索的接過火把,豁出去了一樣走到炮位前,閉上眼睛,把火把湊近了炮身。
孫龍拔腿跑出很遠,才轉過來看。
“轟!”聲響如雷,其音似隕石墜地。
孫龍怔怔的站在原地,如喪考妣。
炸膛了。
並不出人意料的炸膛了,號稱從不炸膛的大清紅衣大炮,炸膛了。
加了雙倍黑火藥,幾乎填滿了炮門的量,將這門數千斤精鐵鍛造的鐵炮,生生的炸了膛,四處迸飛的炮身殘骸,將數丈範圍內的人馬犍牛,炸成了四分五裂的死鬼,其慘烈程度,比明軍的轟天雷還有劇烈。
僅憑炸膛,損失了一門寶貴的大炮,多爾袞就可以砍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