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寂寂,顧謹一夜未眠。
而在汴梁城的另一處繁華角落裡,也有一人徘徊踱步至天明。
天剛擦亮,商故淵睡眼惺忪地推開了鹹王府的客房門。
溫潤如玉的男子第一次滿臉正經: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你家暗衛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薨了。”
看到陸歸堂安然無恙,商故淵的心定了定,他忍不住想起來剛才陸歸堂的暗衛去找他的情景。
怪後怕的。
熟料陸歸堂定住腳跟猛一轉身,眼前景象還是讓商故淵心裡一緊。
“差不多。”陸歸堂的聲音出奇沙啞。
差不多也算是薨了。
他兩眼烏青,頭發蓬亂,似乎有幾日幾夜沒睡過覺了。
商故淵連忙關了門走進,悄聲問:“怎麼了?莫非是聖上責備你了?”
他與陸歸堂有多年的交情,素來熟知陸歸堂的習性,此人雖算不上不務正業,卻也算是遊手好閒。對自己最是疼惜,一日三餐不能落下,一天四個時辰的覺也不能少。
什麼事兒能讓他憔悴成這個樣子?
陸歸堂歎了口氣,回身往椅子上坐了,這才把自己紛繁錯雜的思緒理了理。
“阿淵,你父親任鹽務總督之前曾在戶部任職,你家可有洗馬康家的把柄嗎?”
商故淵一凝,在腦子裡翻了翻關於洗馬康家的記憶。
他手裡折扇一揮,甩出來一溜兒凜冽冷風。
“哦!你說康伯臣?”商故淵敲了敲腦袋,努力想清楚關於他的事兒:“有,他和他爹都夠貪的,怎麼,你要辦他?”
陸歸堂手指往那桌子上一敲,乍破一線光陰。
“不光他,還有他爹,康平。”
商故淵扇子撫撫下巴,他有些搞不懂陸歸堂,康家雖為官有些貪,但如今朝堂之上的貪官比比皆是,權貴之家自來如此,大貞開國二百餘年從未有過一日消停。
比之這些,朔北之事才是更為人重視的,聖上的龍體大家夥兒都知道,光是為了對付圭氏已然花去了大半力氣,從來也沒聽說聖上下令要懲治朝堂上的貪官汙吏啊。
商故淵往另一張椅子上自在坐了,一本正經:“可我爹如今不在戶部了,你要他們貪汙的證據我可以去給你找,但查辦之事……”
話沒說完,陸歸堂就伸手從腰間取下一枚荷包,遠遠地拋給了商故淵,男子冷聲去懶:“你拿我的印去找吏部尚書,要他務必彈劾康家父子!”
商故淵摸索著那枚荷包,忍不住挑了挑眉。
皇子不得乾政,這些年來陸歸堂背地裡雖然有些建樹,但明麵上從來沒有越過雷池一步,像今日這等要他拿著鹹王印去辦人的情況,還是頭一回發生。
“你不怕聖上生氣?”商故淵抬起眼皮看了看陸歸堂的臉色,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乾脆換了一個問題:“到底為了什麼,康家欠你錢了?”
陸歸堂在桌邊坐著兀自火冒三丈,那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們覬覦我媳婦兒!”
……
商故淵攥了攥拳頭,轉身就走。
他知道陸歸堂說的媳婦兒定然不是從前那個顧家三小姐顧湘了,而是如今的顧家二小姐顧謹。
商故淵是個聰明人,陸歸堂一句話他就能明白前因後果。烈火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