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穿堂過,不知是因爐火還是因人,總歸是生出了暖意。
陸歸堂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卻伸手去接顧謹手中的。
顧謹這盞茶點的專心,未曾再因這人的聒噪而出過差池。
顧謹見他的手指伸過來,冷不丁的嚇了一跳,連忙抽手要將那茶盞護在伸手。
少女警惕又質問:“你乾什麼?”
喝了顧好眠一盞茶還不夠,還要再來搶第二盞?
卻見陸歸堂沉沉一笑,伸手又奪了顧謹手裡的茶盞,男子眼疾手快,顧謹沒能護住。
少女瞪著一雙清眸看眼前這人,卻見他並未上嘴,而是小心翼翼將那茶盞擱在了茶盤之中。
男子的語意覆了溫潤:“這麼燙,也不怕燒著手。”
顧謹的心忽然一滯,她看得懂世人心思,卻猜不透這人一副笑顏之下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方才搶了那茶盞不是為了自己喝的,是怕茶水太熱燙了她的手?
不知為什麼,顧謹方才托著那茶盞分明沒什麼感覺,但此刻卻覺得那指間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有些炙熱,也有些不適。
顧謹目光閃了閃,語意踟躕:“還是我自己將茶水奉給兄長的好。”
顧謹是來煎茶的,正廳裡的人都知道,若是一會兒是由陸歸堂親自奉了茶水進去,豈不是明目張膽的告訴彆人方才顧謹是與陸歸堂待在一塊兒?
好一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罪名!
顧謹行事謹慎,說話的時候便習慣將方方麵麵全都思慮一遍,她想的多,陸歸堂卻不。
隻見男子並沒有交還手中茶盤的意思,他依舊懶笑:“無妨,就說路過的時候搭了把手。”說了這話他便要作勢往外走,話卻還沒有說完:“終歸我也是要喚他兄長的,不打緊。”
!!
顧謹那才剛剛鬆散下來的神情一下子又緊繃起來,這人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話也是能亂說的?
可才要開口,她卻忽然想起她與他此生第一次相見的那一日,男子說過的“欺負我未過門的媳婦之言。”
她明知故問:“王爺說的是我家三妹妹?莫非婚期定下來了?”
陸歸堂臉色瞬間一黑,知道她是有意氣他,奈何他幾次三番表露心跡顧謹都不為所動,陸歸堂不知道自己還能想出些什麼法子來。
他負氣一笑:“誰說是你家三妹妹了?當年父皇給我說親事,分明說的是顧家小姐,至於是二姐還是三姐,自然由我去挑。”
顧謹眉頭一跳,聖上當年說的究竟是什麼已然無從考證,但既是與親王結親,斷沒有定的是庶女的道理。
嫡庶尊卑有彆,顧謹雖然從不覺得自己庶女之身低人一等,但不可否認的事,於今時今日,鹹王府的大門她攀不得。
顧謹搖了搖頭,甩掉腦子裡不經意間產生的那些奇怪的念頭,對於此事,她不願意再多想。
“茶要涼了。”
陸歸堂一凝,知道是今日又將她逼問得急了,他搖頭輕歎:“罷了,反正年前的雅集多了去了,我不急,隻怕你父親急。”
顧謹的臉冷了冷,略過他徑直出了小閣,撂下一句:“我父親不急!”
誒?
等等,她怎麼好像……順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