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好眠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他眼裡陸歸堂這隻豬的的確確是奔了顧謹那顆白菜去的。
顧謹這趟透氣本是為了看齊眉軒的秋菊,誰料遇上那麼一樁事兒,辜負了她對秋菊一番心意。
顧謹問了路,想要去花房裡看看。
衛夫人平日也喜歡侍弄些花草,所以丞相府的花房離齊眉軒不遠。
顧謹未帶雲絛佩環,獨自一人推開了丞相府花房的門扉。
任憑外頭如何冰天雪地,屋裡卻是一派百花爭其之狀,滿屋花香撲鼻而來,顧謹被猛地嗆了一口。
眼下花房之中並不隻有秋菊盛開,更有好些春日裡的花卉。
迎春、海棠、山茶……顧謹不由“嘶”了一聲,看樣子這邱榮煙培育花卉的本事倒真不小,隻是不知道這些花本該在春日盛放,強迫著它們開在這冰天雪地裡,與於它們而言,是對是錯。
顧謹蹲下身子去看近旁一盆秋菊,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時候。
她想起今天剛到丞相府的時候李嬤嬤說過的那一番讓顧謹帶幾盆菊花回府的話,緩緩搖了搖頭。
強迫它們提前開放已經有違天理,顧府裡卻並沒有這樣暖和的花房,若帶回去,隻會活活將植株凍死。
它們天生就該綻放在秋日裡的。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一道散漫的聲音打破了花房裡的沉寂,也同樣讓顧謹的心頭一顫。
“陸歸堂?”
她好不容易才躲他出來,他竟然又追出來了?
顧謹回身,對上男子的目光,少女臉上紅暈又覆。
陸歸堂背襯一天銀白,一身懶意散落在了天雪之中,似添了清冷,又似多了柔情。
他眯了眯眼,開口笑問:“謹謹,為何躲我。”
顧謹聞言一個恍惚,想起他縱馬長街與花轎上救下她來的那一次,他急急而來,喚的也是“謹謹”。
顧謹將眸光避開,止住自己莫名的心跳,低聲道:“我……不知。”
她此生活的清楚明白,知道自己為何而活,從沒有過心緒難言的時候,卻在這一天失神數次,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偏偏欲逃。
陸歸堂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懶笑,身後北風悄起,卷起地上銀白如絮的積雪。
他目光盯著顧謹不肯挪開,足要將眼前少女的心思看個明白。
他起初心悅顧謹,是因她的與眾不同之處引得她生了敬佩,可時日一長,他發現自己徹底被這少女征服了。
她勇毅、果敢、堅韌、亦決絕,是他長於皇室二十年所深藏的情緒。
陸歸堂想起當日陸承修受傷,他借機住到顧府像顧謹表露心跡說她有趣的時候少女那不悅的神色。
他那時不懂,後來才漸漸摸清楚了顧謹的心思,她怪他隻因她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