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疆元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對顧好眠這番話也頗為讚同。
“是啊,謹兒如此孤傲的人,她的婚事還是由她自己做主的好。”
顧好眠一怔,忽然明白了顧疆元話裡的含義,今日顧謹掌家一事若是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裡,等於也就傳到了汴梁各個朝臣家中,若是聖上想要對女子有什麼褒揚,多半會從親事入手,顧疆元壓下此話不提,也是為了顧謹好。
她性情高傲,必定不願意外人插手她的婚事。
“那湘兒的事?”
顧疆元聽見顧好眠提及顧湘,眉頭才幾不可查地皺了皺:“老實說,我可不願意你這個三妹妹嫁入鹹王府。”
“父親此話怎講?”
顧疆元雙目微微一眯,將眸子裡的精光儘數斂去,這才又道:“回朝以後你同鹹王見過多次,年前的宴席也赴過,你可察覺到鹹王對湘兒有過一分一毫的情誼?還是那句話,你覺得憑著湘兒的性情,安能坐穩鹹王妃之位,若真隻是鹹王妃之位也就罷了,偏偏……”
顧好眠沒有再追問下去,顧疆元沒有說出口的話他也已然知曉。
偏偏如今朝堂之上大儲未定,鹹王與舒王二虎相爭,究竟誰能登高位尚未可知,若真有一日陸歸堂取勝,以顧湘的才思,真能坐穩中宮之位?
“可父親縱然回朝,卻依舊與鹹王府有著往來,若不是因湘兒與鹹王的婚約,還能是因為什麼?”
“婚約隻是一開始的籌碼,你我父子遠在朔北多年,對朝堂之上的局勢並不清楚。為父原本也想著回朝以後再觀局勢而動,可偏偏有了缺月池一戰,鹹王未拋卻我們這些棋子,反而計取州城,這是明主之相啊。”
顧好眠聽著這話,腳下步子一頓,二人已經過了長街,眼看就到家了。
一番談話止息於此,父子二人歸家之時卻發現府裡的景象頗為熱鬨。
府上的丫鬟小廝們來來回回奔走不停,去的方向卻都是往聽雲堂,顧疆元與顧好眠走進去看,這才知曉府上的下人們這是在給何氏稟事。
當即便有一個小廝進了聽雲堂,遠遠便喊:“夫人,小的剛從兵部左侍郎府前回來,那一家子都被抄了,刑部的人把侍郎大人看押入獄,家中的官眷也都被看押了。”
這句話還沒說完,便又進來一個丫鬟,稟的依舊是此事:“夫人,奴婢去長街上轉了一圈,走馬巷子裡正有幾家官眷帶著細軟逃竄,人還沒出城,馬車就被刑部的人給劫了下來。”
何氏聽的心裡吃驚,昨夜她還不信顧府真有什麼禍事,卻不想今天依著顧好眠的話一打聽,汴梁城竟有了這等翻天之象。
如今勳爵之家與朝臣府上皆是一派人仰馬翻之象,卻隻有顧元帥府安穩入昨,何氏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想起昨兒那馮瀚來府上的時候的那副嘴臉。
她心中清楚,那些個侍郎不過是貪了幾百兩的銀子便招致抄家之禍,顧府虧損的可是好幾千兩,若是在這之前沒有顧謹力查府上的虧空,又勒令將這虧空儘數填平,今日那在街頭巷尾哭喊求饒的高官命婦裡恐怕就會多了自己這號人物了。
若非顧謹,顧家難得今日安穩。
何氏心中這般想著,身上卻直冒冷汗,招呼過來一個小丫鬟就吩咐:“你跑一趟晚窗閣,給二小姐帶句話,就說昨夜之事,是我思慮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