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常信聞言眯了眯眼睛,彎下身子去查看那些人的傷口,隻見人人都是一刀斃命,且屍體周圍沒有任何暗器的痕跡,這殺人者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法,才能將人殺的如此滴水不露?
“將軍,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袁常信袍袖一展,於夜風之中生了戾氣,語氣裡依舊盛怒,卻道:“將他們的遺體帶上,咱們先回營。”
往守備營走的這條路漆黑無比,袁常信竟覺得身上生了絲絲寒意,他不是個聰明人,直到此刻才將事情想明白了些:
好家夥,你們兄弟二人狗咬狗,卻拿我開涮?
皇宮,太液池。
距離聖上移駕承慶殿已經又過去了近一個時辰,好些個世家大族的小姐已經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這當頭兒也沒人管誰家女兒是否失禮,隻盼望著聖上龍體康健才是大事。
早春夜寒,雖說是皇後強製將群臣留在了宮裡,但還是顧念著世家小姐身子嬌貴,命宮人端來了炭火烤著,一下子香煙嫋嫋,倒與太液池處生了水氣氤氳之感。
皇後於桌案前撫額坐著,雖說麵上看著鎮定無比,可心裡卻還牽掛著聖上,緊張並不比彆人少。
眼下顧謹離她最近,隻打量了兩眼便知曉了皇後的心思,開口低聲安慰:“臣女曾向陳太醫討要過一些醫書,習得些許醫理,知曉聖上如今的病症是積年累月之病,所謂病來如山倒,看著雖然凶險,但隻要救治及時,也定然無礙的。”
皇後乍聞此言,不由地側目去看顧謹,隻見少女一身清寒色不改,於夜風之中凜冽生姿。
想起方才顧謹協助陳相生救治聖上之時那臨危不亂的神情,皇後忍不住嘖嘖輕歎出聲:“本宮活了半輩子,倒是在今夜開了眼,想不到汴梁城裡頭,還有顧小姐這般人物。”
顧謹聞言笑了笑,謙道:“臣女不敢稱人物二字,隻是今夜事出緊急,湊巧成書罷了。”
皇後伸手拉了顧謹的手,卻是緩緩搖頭:“如你所說,今夜事出緊急,本宮得在這兒好好坐鎮,隻消聖上能夠挺過這一關,你顧家的大恩,本宮與聖上都是沒齒難忘的。”
顧謹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手從皇後的手中抽離,目光卻落在了席間的父兄身上,隻見二人神色皆淡然,正同其他朝臣一般自顧自地引著桌子上的酒水,隻是星寰亙久,山海綿長,教人一見,忽生坦然。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就算是臣女的父兄親自來答,也定然是這句話。”
皇後用頗含著讚許的眼神看了顧謹一眼,看出了她的智慧所在。
危急關頭能夠臨危不亂,不懼權貴亦敢仗義執言,可為人誇讚之時卻又能夠將先前的鋒芒悉數斂起,句句話裡頭都不離顧疆元,反倒是將自己的功勞摘得乾淨。
皇後暗暗思付:這般女子,確是少見。
“皇後娘娘。”
晃神之際,一個小身影顛顛朝皇後行了過來,待看清了那人是誰,皇後不由一笑。
“池杏?”
來人正是皇後身邊的小丫鬟,方才聖駕移宮之時,皇後派了她前去承慶殿照料,如今見著小宮女一路行過來,臉上全是歡喜的笑容,眾人便能猜測出她帶來的是好消息。
池杏趨步上前,於皇後耳畔低言:“娘娘,陳太醫讓奴婢前來稟事,說是聖上已經服了藥睡下了,要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