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嫡庶尊卑有彆,但顧好眠卻不看重,縱然知道顧謹與陸歸堂之事要成很難,他卻也並不會試圖阻止,隻在背後默默支持。
可棘手的是顧湘想要嫁給陸歸堂,於情,顧湘是他的親妹妹,於理,顧湘與陸歸堂早就有婚約在身,這事兒讓顧好眠險些鑽了牛角尖,不知道於情於理該如何抉擇。
好在顧謹一番話說的語重心長,令他心頭一陣敞亮,這件事兒要做個抉擇很簡單,便是不要將顧謹和顧湘當成自己的妹妹,隻當兩個尋常女子擺在眼前,哪一個更適合陸歸堂,已經成了顯而易見的事情。
待想明白了這一切,顧好眠才又朗聲一笑,聲含清輝,笑動山遠。
顧謹瞥見他的神色,便知道是諸般道理他已經思慮明白,便又笑了笑,聲音透出來些許清然:“昨夜之事,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兄長心中明白就好,不要再述給父親聽了,免得分心。”
顧好眠將此事應下,卻也明白顧謹不願意他將此事聲張出去的原因許多:一則當時顧謹與陸歸堂在一起,如今局勢不明,二人的關係還是瞞著些好;二則前時汴梁城內對顧謹的傳言頗多,若再被世人知道是她策馬傳信救了鹹王,便又是一場議論不平,顧謹喜靜不喜鬨。
一番談話,讓顧好眠與顧謹兄妹的關係更近了一步,他們深知如今國事動蕩不安,此番到了朔北,還會遇到許許多多類似於昨夜的情況,想要保全一家人安穩,便總要時時刻刻小心為上。
朔北,不是他們遊山玩水的目的地,他們身為顧家的孩子,要在戰火硝煙之中謀得生路,還要在家國動蕩中尋得安穩。
算不上平靜的一日就這樣在國舅府裡的幾番談話中消磨過去,顧謹本以為這一夜陸歸堂還會前來,等到月至中天卻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便隻好睡下,次日早起一打聽,才知道陸歸堂昨天下午和李昌平去了軍營,一直沒有回來。
顧謹心中多少有些掛念,既顧念著陸歸堂身上的傷勢,又擔憂著軍營中的混亂。
他們留宿軍營之中,定然不是因為尋常的軍事,顧謹猜測他們眼下多半是在與軍中的將領商討如何震懾黃奢之計。
黃奢占山為王多年,顧謹雖然不曾見過其人,但從陸歸堂等人多番的敘述和自己見過的那些山匪的行事作風上來看,此人行事看似不拘小節,實則心思深沉。
他占山為王、擁兵自重,行的又是燒殺搶掠之事,自然是朝廷的心頭大恨,可李昌平率五萬甲軍在定州剿匪多年,卻讓他們開始愈演愈烈,可見黃奢行事雖然張狂,卻絕不魯莽。再加上顧謹先前猜測黃奢與赫連齊或許會暗通有無,他一個定州地界土生土長的山匪頭子,又是怎麼勾結上了圭氏的王子,還將山路一事瞞的嚴嚴實實,連柴昱和李昌平都未能察覺,若非是黃奢和赫連齊之間有高人指引,便是黃奢本人野心不小。
但顧謹卻也知道,不論她此時思慮多少,軍營重地,她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