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隻冷冰冰的杵在那裡,顧謹的話裡含著威懾力,到了他的耳朵裡卻恍若未聞,自負之人多是如此。
他幾乎是一口回絕的:“不行,你那妹妹要害你,回去有危險。”
顧謹原本堅定的神情因這句話而動容了兩分,疑惑道:“我妹妹要害我?”
此話出口的同時,顧謹忽然一愣,想起來昨夜篝火旁顧湘在她麵前哭哭啼啼的一幅畫麵,便似乎將前因後果全部想明白了。
冷山卻依舊在邊上不依不饒:“是啊,她勾結汴梁城內的成寶琴,安排了邱平伯爵府莊子上的長隨一路尾隨你們,就是眼巴巴在樹林裡等著你的。我起初還不知道他們的用意,也幸虧我聰明,及時將你從虎口之中拉了出來。”
顧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昨夜之事竟然是顧湘一手安排?不僅如此,她勾結的還是成寶琴,邱平伯爵府?
“可昨夜她又為什麼……”
顧謹喃喃自語,思索不出這一層關竅。
冷山知道她想要問的是為什麼昨夜顧湘自入了虎口,便輕笑一聲,解了顧謹的疑惑:“她害人害己,自作孽不可活,見你進了林子沒一會兒便耐不住好奇心想要進去查看,那幾個長隨又不知道哪個是她哪個是你,見了有女子進去自然按不住性子。”
冷山言語裡嘲諷意味愈來愈甚,其中原委卻也被他解釋的越來越明白。
昨夜發生的事情是顧湘勾結了成寶琴一手策劃,想要暗中加害顧謹的,自然還是因為她與陸歸堂的婚事,隻是沒有想到害人終害己,陰差陽錯之間竟然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顧謹聽著這些話,沒有再說些什麼,隻閉了閉眼睛,她需要些許的時間來消化這些內容。
冷山見顧謹終於收起了昔日的清冷,心中不覺又得意一笑,“怎麼樣,如今你還想要回去嗎?”
顧謹望著眼前已經空了的茶盞怔怔出神,這一刻,她的腦子裡想過了很多事情:
有前世顧湘那場不合時宜的婚事,有顧湘與何氏在顧疆元耳畔扇的那場耳旁風,有熊熊烈火之中整個顧府家破人亡之景。
亦有這一世祖母對自己的殷殷囑咐,有顧好眠一次次站在她身邊給她帶來的安穩,直到昨夜顧湘坐在篝火旁那張哭哭啼啼的麵容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顧謹忽然冷笑出了聲,“枉我以為一切都能推到重來,我對她推心置腹,她卻想要置我於死地。”
冷山在一旁抱著胳膊不說話,一副“要不然呢”的表情冷冷看著她。
正當他以為顧謹會就此留在定州的時候,卻見她忽然起了身,恰逢第一縷晨陽灑向人間,透過窗戶落在少女身上,沐清輝一身,淩然萬頃。
“回去,以直報怨。”
冷山“愣”地一下子歪了頭去看顧謹,隻覺得不可思議,這下子終於又想起來她是有著許多傳聞的顧家二小姐,是女子之身卻有雄才大略,短短兩句話就把他燕契閣猜了出來,是被當今的鹹王殿下陸歸堂捧在手心裡的女人。
冷山忽然自嘲一笑,一張冷酷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些表情,他還以為顧謹會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不得不說,“以直報怨”這四個字可真是令人聽著都覺得痛快。
但……再怎麼痛快也不行,他不能讓顧謹再和顧湘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