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又要種地,又要帶孩子,賈友牛還負責小組裡的事務,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女兒在外打工,孩子留在家,屬於留守兒童。如果帶著孩子打工,會更好,有利於培養親子關係。老人不懂,女兒女婿把孩子留在他們這裡,他們也很高興,沒想那麼多。孩子對父母的印象隻是電話聲音或者微信視頻裡,沒有溫度,感覺不到溫暖,隻是潛意識裡有這麼一個父母的概念,沒有具體到可以觸摸的實體。當然,也有逢年過節回來的時候,那也是短暫的一刻時光,轉瞬即逝,春節短暫的幾天,和一年中的三百六十天比較,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有可比性。
今天,據賈友牛說,他負責打豬草,他堂客(妻子)負責帶孩子,另外就是做做家務。
柯南說“這也太巧了,如果沒有人帶領我們去,我們就想自己先找找看。畢竟,這個項目都在一組,是我們疏忽的項目,實在不該,不知道現在彌補還來得及來不及。”
賈友虎說“來得及,來得及,隻要二位先生表態,積極為我們爭取,我們願意先拿錢出來做好水利項目,等你們那裡批下來,再給我們一些補貼就行,你們肯做,實際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合作才能成功。你說對不對?我們現在就是瞌睡,要一個枕頭,剛好,枕頭來了,你們就是送枕頭的人。這個事是好事,會讓後人紀念的事。你們這麼辛苦,離開家,到這裡來,犧牲很多,我們做點小事,和你們比較,簡直不能比。”
賈友牛說“是啊,你們在村裡,在我們附近,我們心裡就很踏實,哪怕最後你們不出一分錢,我們也要把該換的水管換掉,該解決飲水困難的,一定想辦法來解決。要不然,錯過這次機會,組織村民做水利,真的比登天還難了。現在的人們都向錢看,衡量一個人有用沒用的標準也就是看他她有沒有錢。”
尹賢仁說“是啊!”
柯南對賈友虎說“你去忙吧。”
賈友虎笑著說“謝謝你們,謝謝,積極為我們爭取吧,萬一不行,就算了,我們不勉強。”
柯南心想,自己的事,小範圍的事,住在這一塊山坡的人,心比較齊,就容易組織一些,也願意積極投工投資將水利項目做好,讓家家戶戶都有乾淨充足的水飲用。人們的利益一致,又沒有什麼天大的矛盾,應該比做村裡的集中飲水項目好得多。集中飲水項目的難處,就在心不齊,有好處都想占,出力都怕出。對組織者還不放心,總認為組織者拿到了好處。一萬的項目,可能得了五千,最後落實的隻有五千;十萬的項目,私人可能得了五萬,最後落實的隻有五萬,但是往上報還是五萬。以此類推,很多人都不願出頭組織這事,最後大家都一起挑水吃。
柯南說”儘量吧,你去忙,我們看了那兩戶,一並申請,看辦公室批不批準。“
賈友虎聽了,笑著走了。
賈友牛為表示尊敬,讓柯南他們走在前麵,他在後麵指示往哪裡走。他走在前麵,顯得不禮貌,而賈友牛雖沒讀到多少書,沒什麼文化,但是在人情往來上,還是很懂的。身在農村,就不說城裡的規矩,說到底,城市裡的人大概都是從農村遷移過去的,根子上還是農村的那些規矩,沒有改變,隻不過,後來搞了城市文明啥亂七八糟的,包括放鞭炮啥的,都是農村的規矩,一直在延續,沒有斷過。人在城市,根在農村,頭腦裡還是農村的思想,隻不過在城市,多了一份節奏和焦慮。季柯南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又走了幾裡路。
其實,剛才賈友虎已經明確告訴我們,這裡到河邊的兩戶人家隻有一條路,沒有什麼岔路口,正因為如此,才是被村裡忽略,村乾部一年到頭都不下來看一看,似乎他們不是這個村的人。山大人稀,這才是真體會。其實,這些都是人的惰性造成的,村乾部寧願多賺錢,也不願為村民服務,服務好了,是應當的,服務稍有不好,就被罵得狗血噴頭。這樣的村乾,乾了也沒用,不在乎那一點點工資。
賈友牛說“一般通知開會,發放各種本本,都是我來,村裡那些人,根本不來。稍微有點權的,就死抓住不放,像我們這些小組長,又不拿錢,又要辦事,耽誤了自己家的農活兒,反而給村裡個彆人服務,讓這些個彆人得到表揚,實際全是我們做的。”
柯南說“那是。大一級彆就能壓死人。越往上,等級越明顯,越氣人,要當,就當一把手,一把手動動嘴,底下人跑斷腿,彆當那些不大不小的中層,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裡,真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窩囊呢。你說是不是?多尷尬啊!”
三人一路說,一路走,很快就到了河邊。
兩戶人家的房子建在離河邊垂直高度約去有200米的地方,與其說是河,不如說是溪流,那水從觀音峽流出。觀音峽即是劍峽,是觀音大士丟了寶劍,將一座山峰劈成兩半,結果,窄窄的縫隙裡卻流出充沛的水來,遇到山洪暴發,這裡就是一片水國,好在房子建在比較高的地方,洪水想淹著房子,還不是那麼容易。
賈友牛向他們介紹以上的情況。
穿過一片竹林,就有狗叫聲傳來。那狗不敢衝過來,三人中,它至少認得一人,就是賈友牛,這似乎讓狗很為難,究竟是進攻還是按兵不動,這是個難題,了解狗的動作之前,以靜製動是個好方法,狗總是沒有人有耐心,最終是狗給人看家護院,季柯南看到狗這個特點,也就不再恐懼,至少,有了經驗,看到彆人被咬,自己清楚,天下狗性相似,掌握一點就等於掌握了全部。
狗主人立即出來迎接,喝退了看門狗,狗的任務完成,看起來,這群人對它主人不構成威脅,它立即夥同來找它玩的狗跑到山坡上的耕地裡撒野去了。逃跑的速度遠遠超過進攻的速度。因為去玩耍,沒有威脅,狗就是狗,直來直去,有的人,還不如狗,季柯南心想。
賈友牛向主人介紹了兩位先生,說話語速很快,好像巴不得把肚裡的話一下子全說出來,以至於唾沫橫飛,一點點胡子上下抖動。
她說“季先生,我見過一麵。在開大會的時候見過的。”
柯南想起來,第一次到虎坡村時,李乾事安排在村小學舊址,也就是村小學校裡開過群眾代表會,這一戶人家是女代表,因男人出去打工去了,一兩年才回村一次。
對於尹賢仁,她沒有印象。那時候,尹賢仁還沒到歸州。
柯南有些慚愧,來村裡快一年了,有些角落卻沒走到,被遺忘了。臨到項目快結束時,才發現還有農戶沒有受益。這裡就有兩戶人家。
真的不應該啊!說不定還有一些地方沒去。季柯南想想這個,感到後怕,這叫什麼事?人看不到的地方,天能看到。
可惡的李乾事,從來不提這裡還有人居住,一天到晚老是想著如何沾便宜,怎樣才能撈到好處,置村民的利益不顧,或者不想全部照顧。或者利用職權來報複那些平時說他壞話,不肯聽話,彆彆扭扭的村民,李乾事可真陰毒啊。
女主人很熱情,立馬從裡屋拿出啤酒來,尹賢仁和柯南看了嚇一跳,她正要開啟,柯南連連說道“不喝,不喝。”
但是說時已經遲了,柯南和尹賢仁都沒接瓶子,賈友牛說“給我吧,我忘了交代,他們是信主的,工作期間不喝酒,有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