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風停。日出,日落。
十日已過。
傅殘還活著!
寒毒沒能奪走他的性命,但他也認識到了寒毒的強大,不管麵對多麼強大的內力,此毒都能堅守陣地,並不斷強大。
而《紫虛內經》裡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足以令人瘋狂的寶藏,每每在傅殘難以抵擋的時刻,讓他突然頓悟,內力激增,勉強保命。
這十天,他除了到處找東西吃,幾乎全部在修煉內力。內力與寒毒在左肩不停對峙,形成一種誰也不能奈何誰的局麵。
但傅殘明白,隻要自己一天沒有長進,就隨時可能被寒毒侵入心臟,結束生命。
為了生存,他必須沒日沒夜的修煉,必須不斷參悟《紫虛內經》,不斷強大自己。
就算如此,他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秋去春來,花謝花開,山中無歲月,匆匆兩年已過。
這兩年間,傅殘從未停歇修煉。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的腦中仿佛隻有三個字,活下去!
這兩年,他吃遍了附近山域能吃的所有東西,喝遍了附近山域能喝的東西。
他整日修煉,參悟內力,不斷和寒毒抗爭,數次身陷絕境,又數度驟然領悟,得到重生。
這兩年,他從未睡過一個好覺,精神從未放鬆過一天。
他的經脈在內力的不斷衝洗下,變得堅韌而寬闊。
他的劍法在兩年的磨礪中,已和《紫虛內經》的內力完全融合,形成了完全區彆於以前的,嶄新的劍法。
傅殘把這個劍法取名為紫虛劍道。
是的,這本就不局限於劍法,而是一種劍道。
雖然比不上《荒劍殘經》,但它畢竟是自己兩年的成果,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劍道。
至於《荒劍殘經》,傅殘不得不苦笑,自己還是境界太低,根本無法參悟這百字劍經。
傅殘靜靜立於原地,手中銀白的破風劍緩緩亮起紫芒,然後紫芒愈加明亮,愈加耀眼,最後甚至讓人睜不開眼。
他身體一擺,長劍緩緩刺出,明明緩慢的一劍,卻仿佛攜帶著風雨雷霆之勢,嗚嗚呼嘯之聲。前方碗口粗的大樹,直接透出一個窄細的洞。
這個洞,足以殺人!凝力於一點,比爆發性的傷害更讓人恐懼!
他歎了口氣,緩緩離開。
傅殘已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強,兩年如地獄般的磨礪,讓他實力成倍增長,內力甚至輕易可以透出體外。
但他明白,自己好像已經沒有進入化境,這種狀態他也不清楚。
他緩緩撕開衣服,整個手臂漆黑如墨,甚至肩膀也已泛起黑色,毒入膏肓。
是的,這兩年,他已經很努力了。
他強大了太多太多,卻依舊還是抵不過這寒毒的入侵,這幾天,將是他人生中最後的幾天時光。
他相信,已如今的寒毒,就算孤九絕親至,也無法祛除了。
最後這幾天,他想好好休息休息,他太累了。
傅殘緩緩走下山,他決定去當年那個村子看看,看看小鵲。
他希望在臨死之前,對她說聲謝謝,畢竟她救了自己的命。
他路過了自己的墳墓,土堆上已長滿了青草,石碑也舊了不少。
路過自己墳墓是什麼心情?
傅殘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沒有笑,也沒有哭。
田間聚滿了水,春天剛到,稻子已然播種。
他又與農婦們擦肩而過,隻是他們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羨慕與向往,而是訝異與鄙視。
兩年的荒野生活,讓他與乞丐無異,亂糟糟的頭發撒亂在背上,胡須已有數寸長。整個人黑漆漆的,那是長時間不曾洗澡留下的汙垢。
他的眼神也變了,不似兩年前那般明亮,那般淩厲。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眼中儘是對世事的悲憫和對人生最後時光的不舍。
但傅殘還是決定去看看小鵲。
或許,她青澀淳樸的笑容,會給自己一些力量,讓自己開心一點。
隻是這間小屋亦如傅殘自己一般,早已破敗不堪了。看樣子,這裡已經很久不住人了。
周圍鄰居說,在自己離開後的第三個月,老頭便把小鵲許配了出去。隻是嫁人那天,小鵲突然不見了蹤影,而老頭卻活活氣死了。
小鵲去哪兒了?
沒有人知道。
或許她去了另一個世界。
傅殘搖了搖頭,他沒有想到,那個青澀淳樸、帶著些許勇敢的女孩,竟然真的會離家出走。
十五歲的年紀,怎麼在江湖立足?
恐怕她已在青樓接客了吧?不接客,就是死,如果她運氣不夠好的話。
傅殘有些心痛,但也麻木了。
一個將死之人,是不是對什麼都該麻木了?
他搖了搖頭,就算死,至少也應該洗個澡,穿件乾淨的衣服再死吧?
於是他向流雲鎮走去。
澡可以去河裡洗,但衣服卻隻能去店裡拿。
沒錢怎麼拿衣服?當然隻有搶。
傅殘現在當然不會在意搶與不搶。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