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滅江湖!
傅殘,已在生死之間。
寒毒前所未有的強大,而他身體狀態卻前所未有的差,數條經脈已經失守,寒毒正一步一步逼向心臟。
若傷及心脈,即便是陰陽子母丹,也難救他性命。
“道爺爺,幫幫我,幫幫箐兒!”
辜箐的話直擊老道士內心,他其實是很喜歡辜箐的,甚至比傅殘都心疼她。
看到辜箐哭的委屈,他心裡也極不好受,但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本身就不會武功,聽到對方是南平郡主,更是差點把屎尿給嚇出來。
行走江湖幾十年,除了見識廣一點,會裝逼一點,其他的一無是處。
對啊!裝逼!
老道士眼睛一亮,忽然沉聲道“箐兒,退下。”
“道爺爺?”辜箐回頭一看,隻見老道士淡然地看著她,眼中閃著精光。
“退下。”
老道士淡淡說了一聲,緩步走出。
他走的極慢,一步一步,穩穩地踏在地板上,像是在享受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的須發花白,臉上卻皺紋極少,身穿藏青色道袍,腰佩長劍,手中還捏著兩個鐵球。
高人!
朱宥一瞬間便判斷出來,倒不是因為老道士仙風道骨的形象,也不是因為他淡淡出塵的氣質,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極為深邃,像是看破了萬千塵事變換,看破了世間悲歡離合,有一種極為濃鬱的深沉和對眾生苦痛的悲憫。
朱宥幾乎要沉醉進去,她生平隻見過一個人有這種眼神,便是自己的太師叔祖,燕山劍派的太上長老、武林劍尊——李長風。
師叔祖的眼神也是這般深邃、這般悲憫,隻可惜他已仙逝多年了。
老道士麵色淡然,左手捏著鐵蛋,右手負於身後。
秦三幾乎都要笑出聲來,彆人不知道,他當然知道老道士純粹就是裝逼!
他清楚的看見老道士身後的右手掌心滿是冷汗。
不過他不必再管這些,此刻傅殘生死難料,老道士牽製公主,這是刺殺辜箐的天賜良機!
蒼天有眼,跟著他們受了這麼多罪,總算可以完美結束這一切了。
隻要拿到那份豐厚的報酬,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心中狂笑,對著身後小巷中幾位兄弟打了個暗號,就準備動手。
他已經想好,直接瞬間發力,一劍斬下辜箐頭顱,然後瞬間提起她的頭顱與兄弟們彙合。
隻要我們幾兄弟彙合,就算陰煞又如何?能搶下來這顆價值千金的人頭?
辜箐忽然對著秦三道“秦大哥,你小心殺手偷襲,不用管我。”
“啊?”秦三一愣。
辜箐提了提手中的布袋,道“道爺爺把這個給了我,誰要靠近我,我就直接把整個袋子給扔過去。”
秦三頓時呆住,吞了吞口水,看著破舊的布袋,裡麵十多顆霹靂彈閃著漆黑的金屬光芒。
媽的,這麼多!要一起仍出來,估計宗師都會被炸成渣。
秦三心中不禁大吼,蒼天無眼啊,那個王八蛋老道士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霹靂彈?這個很珍貴的好不好!
而這邊,老道士已經走到朱宥跟前,穩穩停住步伐,忽然深深歎了口氣。
他淡淡道“你是燕山劍派的弟子?”
這句話純粹就是廢話,打了這麼久誰都知道,但在朱宥耳中,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這個語氣,是懷舊嗎?
他莫非真的和燕山劍派有淵源?
朱宥點了點頭,表情甚為恭敬。
老道士深深吸了口氣,歎道“四十年了,長風還好嗎?想必劍法又精進了吧?”
長風當然就是李長風,燕山劍派的至尊級人物,一手劍法傲視天下,被世人尊稱劍中至尊。
秦三心中大罵,老王八蛋真會說話,整個江湖都知道燕山劍派有這號人物,他偏偏搞得像熟人一樣。
朱宥身體一顫,連忙微微躬身,道“太師叔祖已仙逝近十年了,前輩不知嗎?”
老道士心臟猛跳,感覺全身肌肉都崩的緊緊的,但他的表情卻是極為痛楚。
“什麼?長風已然仙逝了?歲月無情啊!”他深深一歎,眼中竟有化不開的悲痛,像是一位知己離他而去一般。
朱宥看著他眼睛,也不禁有些失落,道“太師叔祖年近兩百,仙逝當天,皇爺爺都親自吊唁。”
聽見皇爺爺三字,老道士頓時渾身一顫,汗流浹背。
朱宥道“前輩,你怎麼了?”
老道士緊張到極致,卻深深崩住身體,歎道“武林又少了一位祖師,劍道之哀啊!”
朱宥沉默頃刻,道“前輩與太師叔祖是故人嗎?”
老道士心中一凜,眼神之中似有追憶,道“當年青城山巔,老君閣前,蒼鬆之下,我與長風品茶論道,修武論劍,似乎還近在眼前。”
朱宥心中一驚,太師叔祖確實多次前往青城山,與青城山太上長老碎虛道人品茶論道。
難道此人便是碎虛道人?
朱宥連忙道“前輩莫非就是青城山碎虛道長?晚輩有禮了。”
老道士幾乎快要笑出了聲,硬憋著表情不變,微微搖頭道“非也,非也,碎虛道人是老道師弟。”
秦三目瞪口呆地看著老道士,心道他媽的,這老王八太能演了,竟然大言不慚說碎虛道人是自己師弟!”
朱宥連忙鞠躬道“原來是青城山的道長前輩,朱宥不敬之處,還請見諒。”
“何須多禮?老道遊曆人間多年,早已忘了這些繁文縟節。”
朱宥道“道長淡薄名利,乃是真正的高人,還請有空蒞臨燕山,指點道法。”
老道士撫了撫胡須,道“燕山劍派如今誰在執掌?”
朱宥道“正是晚輩師尊,中原劍王吳半山。”
老道士吞了吞口水,汗水已濕透整個背部,心中不禁大叫我的天,竟然是燕山劍派掌教劍客吳半山的徒弟!
他微微一下,眼中露出滄桑,道“吳半山那小輩竟然已是執教掌門了,世事浮演,滄海桑田啊!”
朱宥道“家師年前出關,已是循道兵解之境,前輩若去,必然親自下山迎接。”
循道兵解!老道士一個踉蹌,差點沒嚇倒在地上。
“前輩怎麼了?”
老道士臉色瞬間恢複正常,歎道“畢竟是老了,唉!想不到半山也跨入這一步了,他不過五十春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