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從型號到技術，都需要以華夏方麵為主。
因此，任炳達早就已經打好了腹稿。他並不急著與波迪爭辯，隻是繼續聊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話題。
然後趁著某個雙方一起沉默下來的當口，突然話鋒一轉：
“波迪先生，我想您應該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根據對等原則，還有一項前往我們研發中心參觀的行程……”
所謂對等原則，指的是此前任炳達去羅羅出差的時候，後者也對他開放了一部分研發區域。
現在禮尚往來，自然也得表示回去。
波迪臉上沒什麼動作，隻是下意識挑了挑眉毛。
在華夏方麵提前給出的行程安排表上，確實有“參觀生產和研發中心”一項。
但因為寫在一起，所以他以為之前在廠區那邊就算是參觀完了。
沒想到後麵竟然還有單獨的節目。
……
航空發動機的研製過程牽涉眾多，全產業鏈包含成百上千的中上遊供應商和合作單位，涉及到研發工作的部門更是難以計數。
而任炳達帶波迪參觀的所謂“研發中心”，其實就是一個測試車間。
也是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反應產品性能，又不會過於敏感的地方。
一行人離開會議室，各自在外麵套上工作服之後，很快便來到了位於隔壁的一棟三層建築。
十幾名相同打扮的技術人員正在圍攏在一台吊架式設備旁邊，看上去是正在對某個型號的發動機部件進行性能檢測。
隻不過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麼。
操作台後麵設置了一排欄杆，上麵還掛著一張黃黑色的提示牌。
波迪看不懂中文，但從巨大的感歎號和符號標識不難猜出，應該是請勿靠近和注意高溫表麵之類的意思。
任炳達停住腳步，轉身向身後的英方代表團介紹道：
“先生們，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測試新型大涵道比渦扇發動機的循環性能，您可以在不乾擾他們工作的前提下，於藍色地麵區域內隨意參觀……”
聽到這裡，波迪方才看出來，正在吊架上麵掛著的，應該是一套高壓壓氣機的葉片組。
隻不過，外形和其它任何常見的同類產品都不太一樣。
他原本覺得這一趟也就是個例行公事而已，這下子卻瞬間就來了興趣。
整個測試車間的麵積很大，差不多有二十來組工作台，但或許是因為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也或許是專門為了迎接參觀，總之隻有不到一半正處在開機狀態。
而其中又隻有大約三分之一有工作人員正在操作或者觀察。
儘管這些工作台也都處在可以自由活動的藍區以外，但嚴防死守的程度卻遠不如被測部件本身。
至少從旁邊一走一過的時候，並不難看到屏幕上顯示著的內容。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波迪當即表示自己想要隨便看看，然後便裝作隨意地在車間裡走了幾個來回。
全程並沒有在任何地方刻意停留，甚至還時不時地向陪同人員詢問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
但眼神卻不住地往兩側屏幕上瞟。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車間深處的一台電腦上，他還真就看到了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頁麵——
那是來自瑞士羅卓尼克公司的在線氣體成分檢測軟件。
之前遄達900在地麵測試和試飛過程中，也使用了同款設備進行尾氣排放情況檢測。
所以隻是一打眼的功夫，波迪就認了出來。
很明顯，華夏人確實在關注航發減排技術。
隻是不知道具體進度如何。
軟件此時正處於運行狀態，看起來像是操作員啟動了處理數據程序，然後自己則騰出手去乾些彆的。
這才讓波迪抓住了空當。
果然，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隨之麵色一僵，接著對另一名工程師比了個手勢。
後者馬上會意，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電腦前，把軟件窗口切換成了最小化狀態。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但波迪還是記下了其中rs325和hc402兩組探頭所對應的電壓數據。
羅羅自己也在用同款的探頭和分析程序，隻要用氮氣數據進行一個標定，就能大概推算出這特定電壓所對應的氣體濃度。
當然，英國的空氣和華夏的空氣在成分上會有些許差彆，但不至於對結果產生明顯影響。
而獲得了這個意外之喜後，波迪也擔心自己等會就把那兩組數字給忘了，所以整個後麵的流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最後更是借口身體不適，早早就主動提出結束今天的行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