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番推論,旁邊的劉永全倒沒有表現得過於意外。
畢竟他早就通過常浩南知道了601所在四代機選型失敗之後,就有了跳級研發第五代戰機的想法,甚至還跟航空動力集團預訂了下一代變循環發動機的技術驗證合作。
但林濟洪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位新領導的念頭是如此狂野。
“更下一代?”
通常而言,提前開展的預研工作儘管是普遍存在的,但卻基本集中在概念性、理論性的研究,或者乾脆聚焦於某項特定的關鍵技術,總體設計實際上很少被算入其中。
就比如在90年代初,勉強算是剛剛把第二代戰鬥機給造明白的情況下,就開始拿殲7和殲8進行電傳係統和隱身性的技術驗證。
而真正提出具備實際操作性的第四代戰機概念方案,則已經是本世紀初殲10定型附近的事情了。
“是啊……”
楊韋點點頭:
“其實總結噴氣時代,尤其是導彈時代以來的飛機設計,總體上都是朝著構型越來越簡潔,而控製越來越複雜的方向發展,所以我在想,更未來的戰鬥機會不會是翼麵結構極致簡化,隻依靠部分小麵積的動作麵來維持穩定性和操縱性的設計?”
“如果真是這種趨勢,那麼就必定需要主動控製係統頻繁發揮效果,而如果能通過一些額外的技術來彌補翼麵開合過程中產生的額外雷達反射麵積,那麼整個飛行器的雷達信號特征就可以縮小到一個非常誇張的範疇……”
林濟洪倒是沒有考慮過這麼長遠的事情,稍微想了想之後便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道:
“翼麵結構簡化,僅依靠動作麵維持穩定和進行操縱……這怎麼聽著像是飛翼布局?”
言畢,一行三人全都笑出了聲。
飛翼式布局儘管有著各種各樣的優勢,但顯然從根子上就不適合用在需要靈活性的戰鬥機上麵。
笑了一會之後,楊韋才戲謔地搖了搖頭:
“飛翼布局還是留給轟炸機或者運輸機得好……”
劉永全也忍不住打趣道:
“要是飛翼布局也算的話,那美國人完全可以修改一下定義,把B2算作F22和F35之後的下一代裝備,這樣就省的去搞研發了……”
又是一陣快活的笑聲。
直到平靜下來之後,劉永全才回答了剛才楊韋提出的那個問題:
“理論上,讓等離子體覆蓋在任何位置的控製策略都是相似的,但至少在現階段,等離子體的輸送還高度依賴高溫高壓的氣體環境……要想在發動機當中額外騰出兩條流道,還要保證其中的流體能量不變,這在工程上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除非……”
說到這裡,他略微猶豫了片刻。
“除非什麼?”
楊韋的語速都比剛才快了不少。
而劉永全則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除非用能量更高、做功形式更直接的衝壓發動機,可以保證足夠的流體能量,但楊總你也知道,這種動力形式因為啟動條件和工作穩定性的問題,很難用在一般的航空器上……”
“……”
……
在幾乎大半個華夏航空係統的通力協作之下,原本已經停用的渝都243號試驗台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重新投入了使用。
而一架換上了渦扇10A等離子體測試驗證機的殲10S原型機,也在隨後被拆掉機翼,由陸路從蓉城被運輸到渝都——
單發飛機,還裝著一個並未經過充分測試的發動機,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允許直接上天的。
當劉永全跟著測試機第二次來到電磁檢測中心的時候,原本相當荒蕪,甚至顯得有些破敗的舊園區後山上,已經重新被激活了人氣。
近百名分屬於幾家不同單位的技術人員正在按照測試方案中的要求,對那架殲10S原型機的固定方式進行調節。
儘管支撐基座已經進行過輪廓優化並使用了散射能很強的材料製作,但為了避免對測試結果產生乾擾,除了在雷達軟件中進行除躁設定以外,也需要讓飛機處在一個更加合適的角度。
尤其本次測試的最關鍵目標是飛機正後方的雷達信號特征,所以還需要額外設置一定仰角,保證雷達波入射角度與飛機中軸線齊平。
見到劉永全和林濟洪走進控製中心,張品生把指揮用的對講機交到旁邊的另一名工作人員手中,然後把二人引到了一台十分富有年代感的電腦前麵。
屏幕上,正顯示著一條中間高兩頭低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