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鐘。
最後還是肯頓上校站出來,直接把大屏幕上的地圖切換到了東南沿海區域。
洛德的手指指向南北走向、綿延三百餘公裡的山脈,旁邊的二號屏幕上則隨之勾勒出地底工事的模擬結構。
“鋼筋混凝土層、抗震緩衝帶、迂回隧道網絡……”
他一項接著一項盤點:
“這些永備工事的深度雖然不如夏延山,但也是藏在花崗岩層下麵,常規鑽地彈頭連表皮都蹭不破。”
要說對於鑽地武器的研發和使用經驗,那確實沒人能超過美國空軍。
而航天司令部本身雖然並不裝備任何鑽地武器,卻需要考慮對同類型威脅進行防守。
早在冷戰時期,他們就對各種典型的地下工事進行過模擬計算乃至實際測試,積累了大量工程數據。
“除非他們能精確找到出入口或者通風係統之類的弱點……”
肯頓補充道,同時在地圖上標出了幾個綠色的區域:
“這些位置的混凝土層厚度都在20米以內,即便鑽地彈頭無法直接貫穿防護層進入內部引爆,也能通過侵徹爆炸原理對其造成結構性損傷。”
洛德卻搖了搖頭:
“先不說情報來源問題,單就技術層麵來講,這些部分大多都朝向東麵,由西北方向發射的彈道導彈很難直接命中,而空投鑽地彈則需要大型轟炸機甚至運輸機,突防概率也並不高……華夏空軍手頭的戰略裝備有限,不太可能放出去承擔這類超高風險的任務。”
實際上,他的目的和之前完全一致,仍然是渲染華夏方麵可能在未來造成的威脅,但又不能超過兩院的心理承受能力。
這是個相對微妙的界限,同時上將本人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因此,他偶爾也會在表麵上否定自己想要的結論,等待部下主動提供反駁的論據,最後再勉為其難地被“說服”,以展現出“客觀中立”和“兼聽則明”的品質。
就像現在這樣。
果然,聽到這裡,已經有一會兒沒開過口的雷蒙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國家情報局之前給我們分享過一份報告……他們通過監聽到的一部分關鍵信息推測,華夏方麵可能正在開發末段機動變軌技術的彈道導彈。”
他飛速敲擊鍵盤,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再結合最近幾次試射過程中,相同導彈型號卻體現出差異很大的射程,或許對方就是準備通過末端機動變軌來命中反斜麵上的目標,而假設有多枚鑽地彈頭能從同一角度先後貫穿防護層,那麼第23次之後……”
實際上,雷蒙德陰差陽錯之下的分析結論已經相當接近真相。
隻不過,仍然大大低估了情況的嚴重程度——
儘管並非專門設計,但玄鳥確實具備一定的彈道規劃能力,可以先越過目標上空,再從反方向傾斜下落,以命中特定的弱點。
洛德心裡對此非常滿意,但表麵上卻仍舊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瞥了對方一眼,順著話茬繼續說了下去:
“就能在內部引爆,然後讓工事內部變成高壓鍋?”
雷蒙德點頭。
用多枚鑽地彈重複命中同一或近似位置,通過破壞整個範圍內的地質結構來摧毀更大深度或是無法精準確定位置的地下目標,算是他們的絕活。
“想法不錯,但那份報告我也看過,內容說實話有些……牽強。”
又一次地,作戰中心內的空氣陷入焦灼。
情報分析這個行當本身就充滿了主觀因素,除非有特彆可靠的內部渠道直接傳遞情報,否則95%以上的結論都可以被稱之為牽強。
所以非要這麼說的話,那就沒得聊了。
洛德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用力過猛,於是趕緊挽回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