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追愛!
一切恢複了正常。
隻是林子父母不再像以前一樣,雖然在外很辛苦,但一回到家什麼疲乏勞頓頃刻間煙消雲散。現在,他們深感有一身厚厚的情債,壓在頭頂,堵在心口,非常大,非常沉,很難被甩掉,也很難被還清,隻能奮力背負著或托舉著緩步前行。
林子沒有再去放羊,父母怕他跌倒或累著,不容許他去。
百無聊賴的他,有時奔到村裡經常玩鬨的地方,想找同伴玩玩。隻是現在那裡空無一人,連一隻雞鴨都沒有,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在他“講經論道”的時候,有些雞鴨沒少配合著他做出許多“振臂高呼”的動作。
他又跑去找了幾個平時關係最好、玩得最開的同伴和同學,但沒有人願意理他,大家都以農活、作業、家人不許等種種借口搪塞著。他現在成了村裡唯一的“閒人”,這確實很難得。
神情很頹廢的他,不同平常孤零零一個人走在有點落寞和寂寥的巷道中間,路上趕腳回家歇息或做飯的男人女人都一副見了貓狗一樣的表情,很漠然、很無視,他瘋了一樣第一次這樣奔著跑著回家。
一連幾天,他都沒出過家門半步,也沒幫家裡人做點什麼家務,基本昏天黑地窩在他房間裡沒出來,隻是偶爾被迫出去吃點東西或是方便一下。
他心裡的“驕傲”不在了,心裡的“地位”不在了,心裡的“軼事”也不在了。他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一副彆人都見了躲避厭煩的軀殼和一顆被反複澆了開水和冷水快要炸裂的“心臟”。
父母當然很早就發現了他的異狀,兩口子盤算了下,覺得孩子出了車禍遇了大事,心情很難平靜也很正常,等過段時間再看,現在可能說啥都很難被聽得進去,所以也沒怎麼管,隻是按時提醒他吃飯睡覺而已。
換作以前,他家的大門少不了玩伴和同學們的拳腳“伺候”,一撮一撮找他來玩,有些來遲了的隻能悻悻然回家,自責有些被耽擱了。而他則領著先來的一撥人村前山後的玩鬨著、嬉戲著,有時玩得累了晚了不想回家,早有小夥伴告知家人,直接吃住在彆人家。
那時候,林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愛和他玩,但卻知道整天聚在一起商量一起乾“壞事”反正感覺很美很爽。
他知道的很多也很詳細,經常如數家珍地給同伴們說他被奉若經典的段子誰家的杏子甜,那家的梨水多,什麼花樣好玩,啥事兒刺激,那家的雞鴨常在草堆下蛋,誰家丫頭發育得好,那家的女人經常出沒在池塘裡,那個媳婦叫聲浪而大,誰家地裡種草莓,那家的男人玩意大,誰家的婆娘黑毛多……
而每次他都能很成功很愉悅地享受到來自同伴們豔羨崇拜的目光。他很癡迷這樣被推崇被抬舉的感覺,所以他每次都講不同的段子,怕人家聽膩了不愛聽。而事後就千方百計尋找著下次要準備吹噓談論的“素材”白天無所事事地飄蕩在村裡村外,晚上趁爹媽睡著偷偷溜出家,踏上月色,揣著手電,像做賊一樣,要麼匍匐在寡婦家牆頭,要麼眯著一隻眼偷看人家裡的動靜,從東頭走到西頭,從這條巷道走到那條小道,村裡的貓兒都沒他走過的夜路多。他每天或多或少都能有所收獲,日積月累起來,那可是壓箱底的“鄉村風情軼事錄”啊!所以他保存和更新地很細心完整,當然也很及時隱秘了。
他漠然歎了句好漢不提當年勇了,想當年那是口沫橫飛、語驚四座、挑燈座談、忘吃忘睡、口水灌脖、前仆後仰、肚痛氣喘……
可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彆的不說,單說以前混得你不吃我不吃、你不睡我也不睡那樣關係的同伴現在見了他,那是唯恐躲他不及,個個抱頭鼠竄,隻要瞄見他或聽見他的聲,一個個藏頭收尾,他想說段子還真找不到地和人呢?村裡的大人、老漢們就更不用提了,以前還能多少受他們點言語和肢體上的“恩惠”,現在雖然不像同伴們那樣躲著他,但也懶得和他說一句話、“不屑”和他同吸一口氣。
這是村裡人對他的態度,他默默裝在心裡,從未向自己父母提及。
他現在很糾結很鬱悶,為什麼大家都變了,突然變得很陌生,是對那些事失去了興趣還是大家也有自己的渠道和方法去獲知不需要他再傳話?
這一切突如其來,他很難適應也很難改變,隻有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埋頭沉思,希望從中找到一些破解困局和慘狀的思路和方法。
他變了,變得敏感而多慮、沉默而多思了。
正所謂
年少無知多瘋狂,
爬牆巡夜撞“趣事”!
都說無忌童趣好,
誰知他是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