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抬頭看向大堂位置。
桌案上的紀曉嵐正用單手撐著麵頰,昏昏欲睡,白玉煙台放於一旁,煙袋已空。
“看來等了不少時間了嘛。”
“那可不是,兩個時辰了都,門敲得咣咣響,奴才剛開條門縫,紀大煙袋醋溜一下就擠進來了,說您不在還不相信,愣是在這抽了兩個時辰煙。”
兩人的談話聲,終使紀曉嵐驚醒了過來。
揉了揉眼。
見到和珅身穿白色短褂,滿頭大汗,右臉還有一股黑黑的油膩膩的汙漬。
劉全趕忙端過來清水。
和珅邊搓手,邊接受紀曉嵐的一陣叭叭。
“和珅,你是衝昏了頭,知道嗎,就因為你當初一句大話,把京城鄰省的窮苦人全給吸引過來了。
你說你屆時有什麼新差事給他們呐?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嘩啦啦~
和珅繼續搓著手,手上臉上都是鑽入坦克內部時,無可避免粘上的汙垢。
“十天後我若兌現不了,他們自然會散的,你瞎操心個什麼勁?”
甩甩手上水漬,和珅又接過劉全換來的清水,把臉埋入銅盆中。
“十天後?十天後京城就爆了!每天來多少人你知道嗎!
你……在忙什麼?怎麼渾身一股汗臭味!”
紀曉嵐嗅嗅,二者距離不遠,加之汗臭味實在大,可以清晰感覺到。
和珅沒有回應,岔開話題道
“那我不那麼說怎麼辦?
萬歲爺給的法子,純屬是把臟水往我身上潑,把窮人對朝廷的矛盾指向我。
餓啦嘛是朝廷下令關閉的,卻讓我說是自個經營不善以至關閉!
經營善不善,那老百姓眼瞎啊,自個看不出來?
他們是窮,不是傻!”
一時被嗆住的紀曉嵐無言以對。
“那天咱剛剛給貼上封條,來求差的老百姓就開始罵娘了,罵我八輩祖宗,圍著罵。
可能那日我要不給他們個新的希望,興許都回不來。”
紀曉嵐再次嗆住。
“再說,這事端可都是因你而起,汙蔑餓了嘛具有養私兵之嫌,沒有你的上奏,也沒現在這攤子爛事。”
“養私自兵之嫌這實屬確鑿!這個沒有冤枉你!”
終於抓住說話機會的紀曉嵐噌的站起反駁。
那日,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餓了嘛成員全都是一群不聽官令的家夥!
身著官服的自個,幾次開口詢問,現場無一人作答,全都裝作啞巴,絕對是遵從了現場主事人劉全的命令!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反正都解散了,再扣帽子也扣不著了吧。”
“和珅,我知道這件事你從始至終都有很大委屈。但你也要顧及顧及朝廷,顧及顧及萬歲爺。
為了整個大清的安泰,你個人受點委屈又算什麼呢?”
“嗬,我顧及朝廷,顧及萬歲爺,……可是萬歲爺,真的顧及過我嗎?!”
啪嗒~
正在擦臉的毛巾被和珅猛的摔入銅盆中。
水花四濺飛出。
濺了和珅一臉,也濺了正在旁伺候的劉全一臉。
劉全愣了,這是他伺候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見老爺莫名其妙的發如此大的火氣。
紀曉嵐也愣了,呆在原地一刹,咆哮的語氣把嚇的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句話仿佛觸及到和珅的逆鱗一般,搞出這麼大火氣來。
“……”
周圍的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兒,才由和珅打破。
“劉全,給我把原來答應,但凡自行離開京城之人給予乾糧費路費二兩銀子,改成四兩銀子。”
這樣做,一可以大概篩選掉一些意誌不堅定之人,二來,也是為了擺脫他紀曉嵐的咄咄逼人。
“呃……好,那告辭了。”
見和珅拿出額解決手段,紀曉嵐拱手離開,但從其麵部表情上還是可以看出,還未能從剛剛和珅莫名其妙的暴怒中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