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了對方心意的他們可以像索倫寫在杯子上的那樣,跨過小心翼翼的試探直接說出交付彼此餘生的請求了——請嫁給我好嗎?
同生共死、劫後餘生總是帶給人無法言表的震撼,尤利爾隻感到心中一片安詳。他想到兩個人會在災難過後互相扶持著走過接下來的歲月,他們會成家,也許會擁有後代;即便磨難降臨,他們也將在深夜低穀中擁抱彼此,一同度過每一個難熬又珍貴的分秒。
學徒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可以在索倫的誘惑麵前毫不動搖了,他生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起眼的階層的一份子,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什麼精彩紛呈的人生,而是與塞西莉亞長相廝守。
然而沒有回應。
“塞西拉?”
尤利爾低下頭,與少女四目相對。
她的一頭紅發披散在身後,柔順的淌落著水珠,臉上的神情寧靜且溫柔,瞳孔中跳躍著小小的火苗。
學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覺得自己肯定是唐突了。懊惱浮現在了心頭,尤利爾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真是見鬼,他早該想到的,畢竟塞西莉亞是個女孩子,他應該更委婉一些……
喀嚓。
一根黑漆漆的、宛如鑿錐般的長指甲戳在了他的腹部,尖處卡在了縫隙裡。
尤利爾僵住了。他盯著女孩的瞳孔,那裡麵的火苗越來越微弱。
“……塞西莉亞?”
莫名的寒意沿著脊椎升上了大腦,尤利爾哆嗦了一下。他猛地抬起頭,看到酒吧門前一片碎裂的酒瓶殘片。
黑紗長裙的吉尼瓦沒有融化,她空洞的眼神還在望著學徒。
在廝打間,少女掄起酒瓶砸下的刹那,隔著薄薄的冰甲,學徒看到了飛散的金粉。
『……火種點燃需要特殊的環境,倉促的進行,最大的可能是把靈魂變成灰燼』
“不,不——”可怕的猜測撞入了他的腦海,學徒發出一聲呻吟。
“塞西莉亞……塞西莉亞!”尤利爾站起來,搖晃著少女的肩膀,他聲音沙啞,卻還在不斷說道“看著我,塞西拉,看著我!不,彆這樣塞西莉亞——”
猛然間少女抬起頭,一把抓住學徒的手臂,那力道幾乎要把脫臼的部位生生掰回來。
尤利爾呆滯地看著她,連痛都無法知覺。
哢哢哢……
一隻蒼白的手貫穿了塞西莉亞的胸口,把她化作冰像。少女站在他麵前,十根指甲泛著烏黑,眼神還直勾勾地落在學徒的身上。
喬伊抽回手,“她死了。”
“……”
沉寂比酷寒的極黑之夜還要煎熬。
尤利爾怔住半晌,嘶啞地道“你說什麼?”
年輕人沒有理會,他在原地靜靜地望著紅與黑交錯的廢墟,一勾手指,戒指索倫就從灰燼下飛了出來。
符文指環不染塵埃,一層層冰霜綻開,從半空落下細碎的雪花。
它們飛舞起來,凝成文字
『很抱歉,尤利爾,塞西莉亞點燃了火種。』
無聲的宣告猶如重錘。
學徒低下頭,撫摸著少女臉上的薄冰,神色茫然“那為什麼我活著?”
“我應該和她一起——”這時學徒忽然頓住了,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覆蓋著一層尚未化儘的冰甲。
索倫的魔法,塞西莉亞的魔法保護了他,魔藥沒有進入他的身體。
“不……”
他跪了下來,捂住臉,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讓無窮的悔恨將意識淹沒。學徒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無法看到。他聽到還未燃儘的木頭在殘火中變做焦炭,而他的心仿佛也跟著焚燒殆儘了。
空蕩的長街上回響起嗚咽的哭聲。
……
“發生什麼了,索倫。”使者皺著眉頭問道。混亂的法則已經平息,他的輪廓不再若隱若現。
『有人在四葉城散播魔藥,這會使人點燃火種』
指環沉默了片刻,『抱歉,大人,酒吧的意外是我的失職。』
喬伊沒有責備它,年輕人向來不會在事情還未結束的時候就開始責備他人“死者會變成食屍者,還有能組織的活動,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神秘……城裡有亡靈法師?”
尤利爾抬起了頭。
他重複著這個名詞
“……亡靈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