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縣官,在晉時常用來稱呼朝廷和皇帝,不是縣令也不是縣長,至於“貰”,就是租賃和賒欠。
老百姓一聽朝廷想拿自己的馬車,去迎接曾經極其殘暴的敵人,自然是十分抵觸,於是大家牽著自己的馬躲了起來。
被掃了麵子的宣武帝袁熙惱羞成怒,要宰了長安縣令。此時太宗宣武袁熙已經聽從老師張紘的遺計,從洛陽遷都長安了,目的就是為了擺脫關東世家的影響,而且關中地區因為長期戰亂,好多世家都逃亡了。
所以在關中太宗宣武帝袁熙,不怕被世家門閥所綁架,就像隋煬帝屢次東巡,也是為了擺脫關隴集團的控製一樣的道理,再加上袁家本身就是最大的門閥世家,再加上遷都,袁家為首的皇室勢力,那就更加龐大和穩固了。
作為最大門閥世家的袁家和其他世家談判時,具有更大的主動權,再加上袁家的天下,百分之五六十都是太宗宣武帝袁熙親自指揮參與的,就像太宗皇帝李世民一樣,誰敢觸他們眉頭,不想活了?
“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在天子腳下當長安縣令,那人肯定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眼看著長安縣令就要人頭落地,陳群懟興大發:“你殺長安縣令不解決問題,還是把我宰了吧,宰了我,你就有馬了!”
太宗宣武帝袁熙被懟得一頭霧水:“怎麼宰了你就有馬了?”
當然,太宗宣武帝袁熙沒有討論過有馬還是無馬的問題,他是皇帝,要啥有啥。而且陳群也沒給他思考的機會。
陳群一路懟了下去:“匈奴畔(背叛)其主而降晉,晉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疲)弊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
太宗宣武帝袁熙根本就不接茬兒,因為他知道吵下去也是自己輸。於是“上默然”,也就是袁熙率先息兵罷戰,一看對手不接招兒,陳群也隻好憤憤離去,太宗宣武帝袁熙還是大肆鋪張把匈奴王接到了都城長安。
?太宗宣武帝袁熙的優撫政策,招致陳群再次狂懟,袁熙自有其考慮,不過不能當眾說。
其實匈奴王之所以投奔晉朝,首先是被揍得沒辦法了,袁買、司馬懿這兩個殺神,年年往北邊跑,而且越跑越上癮,丁壯殺光、牛羊搶光、帳篷燒光,匈奴的日子沒法兒過了。
袁買見啥搶啥,搶來的兩米肉食吃不完,放一把火燒光,司馬懿下手更狠,連人家的祭天金人都不放過。袁買、司馬懿來一次,大漠裡的耗子都要餓死一半。
打不過就投降,越殘暴的人越怯懦,這句話用在匈奴身上,再貼切不過了。
這幫降奴除了要大晉身份證,而且還想開店做買賣。讀者諸君都知道,晉朝是重農抑商的,特彆是跟異族做買賣,那屬於資敵。
於是長安城裡跟匈奴人做買賣的五百個小商販都被抓起來了要砍頭(賈人與市者,坐當死者五百餘人)——很奇怪晉朝城市管理部隊居然不抓匈奴商販。
一聽太宗宣武帝袁熙對匈奴人如此優待,對自己人卻如此殘酷,陳群為首的大臣自然是火冒三丈:“窮得穿不上褲子的蠻夷胡虜來到中原,憑啥享受超國民待遇?難不成還讓地方官和書院大儒下命令,給每個降奴配三個美女不成?”
?陳群氣哼哼地闖進,太宗宣武帝袁熙的皇宮,指著鼻子又是一頓狂懟:“匈奴攻當路塞,絕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臣愚以為陛下得胡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所鹵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縱不能,其王率數萬之眾來降,虛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財物於邊關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陳群這段話懟得鏗鏘有力,如果翻譯過來,就失去了原有的氣勢。隻需概括一下陳群的主要觀點:不管是抓來的還是主動投降的,隻要是匈奴人,就應該分發給犧牲將士家去當奴婢贖罪;匈奴人隨身攜帶的財物,也應該全部沒收充公。現在你把逆子當嬌子,這事兒乾得太不地道了!
太宗宣武帝袁熙情知自己理虧,還是照方抓藥當沒嘴葫蘆,但是卻知錯不改:“上默然,不許。”太宗宣武帝袁熙當麵不敢跟陳群辯論,背後卻說怪話:“吾久不聞陳群之言,今又複妄發矣。”
?其實太宗宣武帝袁熙的優待政策,其實和如今的印巴分治,以及朝韓分治一樣的道理,那就是大草原必須是四分五裂的,袁熙扶持匈奴和烏桓,就是為了以夷製夷,製衡日益強大的鮮卑。
隻有大草原是分解的,對於中原王朝來說才是安全的,君不見統一的鮮卑政權和統一的蒙古政權,對於中原王朝的打擊多麼巨大嗎?
不過這都是帝王之術,不能隨便同外臣道也,隻有分裂的草原才是好的草原,對嗎?比如說如今北方半死不活的大毛,才是好的大毛對嗎,隻有半死不活的鷹醬,才是好的鷹醬對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