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借皮!
半間堂開了半個月,從我門前走過去的人,掃上一眼抬腿就走了,誰也不往我的鋪子裡進。照這麼下去,用不上兩個月,我就得被房東攆出去。
韓老鬼一直寬慰我,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我總覺得這巷子也太特麼深了,乾脆鼓動韓老鬼去找戶人家作妖,我再去把他降了,不管怎麼說,好歹先做個買賣,也好弄點錢繼續在盛天城住下去,我才有機會碰上血字秘檔啊!
可是,韓老鬼卻跟我說他還要臉呢!乾不出來這種事兒。
我差點沒被氣瘋了,你一個老太監,不要臉的事兒乾得多了去了,還差這麼一件麼?
結果,那些天,我除了早上開個大門,就是在屋裡跟韓老鬼較勁。
那天早上,我還是向往常一樣鼓動韓老鬼的時候,就聽見門口有人問道“請問老板在麼?”
我轉頭往外看時,兩個女孩已經走進了半間堂。
我的目光落在前麵那個女孩精致的麵孔上時,不由得微微一頓——她眼睛裡帶著超乎尋常的靈性。不要說她的相貌楚楚動人,就算她長相普通,單憑這雙眼睛就能讓人產生親近,甚至愛慕的感覺。
可我卻從她身上看出了她應該是帶仙的人,隻是她還沒出馬而已。
這樣的人,遇上的麻煩往往不小。
等我的目光落在後麵的那個女孩身上的時候,原本就是皺著的眉頭,又緊了幾分。
對方身上纏著的死氣已經到了快要肉眼可見的程度了,她碰上的東西,隨時都可以取她的性命,她能安然無恙的走到我這半間堂來,算是拚光了自己最後一點氣運,我不出手救她,她活不過今晚。
我淡淡回應道“在下陳九,就是半間堂的老板。兩位有什麼生意想要關照嗎?”
先進來的那個女孩怯生生地問了一句“老板,你這屋裡是不是還有彆人?”
她能感覺到韓老鬼的存在?
韓老鬼也跟我說道“這生意你得慎重,那兩個丫頭撞上的事兒不小。而且說話的這個丫頭,怕是有點來頭,祖上不是出過出馬弟子,就是出過大先生。不然,她不會天生帶有靈感。”
韓老鬼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
換成彆的先生,肯定不會輕易接這個生意。但是,我都已經快要窮瘋了,有生意上門,我能挑肥揀瘦嗎?
我回應道“你不用在意這些。沒點本事,我也不會開這‘半在陰間,半在陽世’的半間堂。”
我剛把話說完,後麵那個女孩就拽了拽她同伴的衣角“溪月,我們還是換一家吧!這人也太能吹了,他還那麼年輕,我看他也沒什麼本事。”
後者搖頭道“我相信我的直覺。”
那個女孩向我伸出手道“我叫周溪月,這是我的朋友王曼曼。”
“幸會!”我沒去伸手,隻是向對方抱拳道“兩位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周溪月驚喜道“不用考慮了!憑先生的禮節,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術士。”
韓老鬼說得沒錯,周溪月祖上肯定出過術道高手,她才會知道術士的禮數。
術士跟雇主的手掌碰到一起,就代表著他們之間已經在冥冥中形成術士契約,術士想不出手都不行。
所以,術士在沒確定自己會接下生意之前,不會跟雇主握手。談妥了生意,會擊掌為約。這種看似沒有任何保障的約定,卻“以天道為證,受鬼神共監”,術士一旦反悔,必然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我點頭道“既然周小姐知道術道上的規矩,那就按規矩來,先說生意,再談價錢。”
周溪月坐下來道“我和曼曼是……”
周溪月話沒說完,她身邊的王曼曼就阻止道“溪月,不要說。現在的人太複雜,不能什麼都說。”
我抬眼看了一眼王曼曼“周溪月父母皆為商賈,家資巨萬;你桃花泛濫,福源不足,錢財多為過手財神。還需要我再說麼?”
我看向錯愕的王曼曼“如果,我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敢在風水街上開店麼?”
術士沒有必要的時候,不會去打聽雇主的隱私。即使看出什麼東西,也會留上半句,這不止是為雇主留下臉麵,也是為了避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周溪月歉意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幾天前,我們幾個人在十字路口接了一張傳單,因此惹上了麻煩。”
我聽到這裡打斷了對方道“周小姐,你身為術士傳人,難道不知道,十字路口的東西不能隨便去接麼?”
十字路口是陰陽交彙之處,活人燒紙,陰差拘魂,必經十字路口。同時,十字路口也是遊魂野鬼時常出沒之處。
如果,你在深更半夜看見一個站在沒有路燈的十字路口不走,或者招手讓你過去的人,最好不要理會對方。那多半是找你辦事的遊魂野鬼。如果,實在是繞不開對方,最好低著頭快走過去,不看,不問,不應,更不能去接他手裡的東西。不然的話,輕則是帶鬼回家;重則搭上性命。
這種連凡人都懂的常識,周溪月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周溪月明知故犯,那就是觸動了術道上“不可驚鬼瀆神”的大忌,在術士看來,雇主撞邪跟主動招鬼,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一點,我必須得問清楚才行。
周溪月趕緊道“那天,不是我們故意要接請柬。而是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周溪月回憶道
那天,我們會聚在一起,是因為有人在校友群裡發了一個聚會通知,發通知的人用的網名是“小王”,說是安排在天豪酒店,費用全部由他承擔。
我接到那個通知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我們剛畢業兩年,很多人的工作和生活都還沒穩定下來,聚會那天既不是特殊的日子,也不是在假期,班裡的同學很難聚全。那個小王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聚會。
小王說是為了給我們一個驚喜。
我們雖然都好奇這個驚喜會是什麼?但是,留在本市的同學還是太少了,最後也隻是去了七八個人。
天豪酒店的確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組織聚會的“小王”卻始終沒有出現,隻是給我們發了一條信息,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祝我們玩得開心。
那天,我們幾個同學的確玩得很開心,等我們玩得儘興準備散場的時候,我特意看過一次時間,正好是十一點。
當時,我沒覺得什麼,事後我才發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