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的時間基本上都在禮服店消耗過去了，石澗仁順便做了個深度調查，托數千美元的福，胖胖的禮服店女老板對石澗仁的采訪知無不言，因為標榜了自己這些高級禮服麵料都是來自意大利的，所以談論服裝行業基本都是說彆人，現在中國服裝商人對波蘭的傾銷也還是蠻厲害的，隻是波蘭正在申請加入歐盟，就好像公司上市前要搞點好數據，有點睜隻眼閉隻眼的放任進出口數據增長，但進入歐盟以後肯定對中國紡織品就不會那麼友好了，起碼隨意的傾銷都會遭到歐盟抵製，但這樣的聯盟也無法抵禦歐洲普通民眾的服裝，特彆是經濟情況較差的東歐，非常看重中國紡織品，重點在前蘇聯國家，中國紡織品簡直就是必要生活品。
反正聽得洪巧雲出來都跟石澗仁相視一笑：“我們這兩件衣裳多半麵料是中國產的……”
紡織品一直都是中國改革開放後的主力出口外貿商品，這個技術含量沒那麼高，更多涉及款式的成衣可能是國外品牌居多，但麵料這玩意兒基本已經撒遍全球，石澗仁點頭：“胖子媽有點心虛，說這話的時候有不少附加動作，不然怎麼賺錢呢，她自己都說價格便宜量又足嘛。”
洪巧雲穿件寬鬆白襯衫，紮在一條東歐常見的花長裙裡，背著手在前麵走，但是得提醒石澗仁隨時給她拍照，不然這貨是不會有類似主動浪漫舉動的，這時候還感歎自己當年有先見之明，教導石澗仁拍照，他那種傳統文人知白守黑的審美構圖觀也蠻有特點的，所以要忠實記錄下各種漂亮的倩影。
其實在異國他鄉，洪巧雲這種厚眉長眼，帶著濃鬱藝術氣質的東方女性絕對比石澗仁受歡迎，找她合影或者搭訕的外國遊客當地人幾乎每天都有，現在麵相氣色好，斷無當年那種強硬神色，卻保留了輪廓比較硬朗的外表，也更符合歐洲人的審美觀，跟他們認為的亞洲人就應該小眼睛平臉蛋有點不一樣。
石澗仁還很有經驗的提醒她就在街頭隨意吃了點東西墊底，這種帶有舞會性質的酒會，吃不一定是主要內容，所以最後兩人回到老城住所換衣服時間已經有點緊了。
在石澗仁使勁幫忙把洪巧雲的禮裙收緊腰的時候，來接他們的車到了。
其實下午禮服店耗時就因為洪巧雲的身材實在是有點放鬆變形，她還急於在石澗仁麵前掩飾這個問題，下樓的時候都埋怨是剛才吃東西的時候點多了，然後兩人一走出華沙老城建築的拱形雕花樓門的時候，剛才還念叨的洪巧雲驚喜的雙手捂住了嘴，哈的一聲後仰，差點倒在石澗仁懷裡，石澗仁探頭一看，原來是一架兩匹馬牽引的馬車，雖然毛色混雜，但梳理得很乾淨，關鍵是後麵的輕質馬車沒有車頂，完全白色雕花，一看就很有異國情調，洪巧雲簡直難以免俗，忙不迭的先蹦上去讓石澗仁給自己拍照，又要石澗仁把相機給馬夫，請他隨時幫自己挽住的兩人拍照，實在是這一路馬蹄踏踏聲中，任何背景都無可挑剔的色彩美麗，值得留念。
隻是初近黃昏的時刻，馬車經過的地方也都是遊人如織，因為波蘭的風景點都提供馬車出租，雖然不太稀罕，但還是引來不少鏡頭哢嚓，洪巧雲不刻意擺造型，儘量靠在石澗仁的肩頭：“讓我享受一下，曾經我以為我的生命已經死去，可到了現在快四十的年紀，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多美好，哪怕是夕陽也無限好，對不對？”
石澗仁嗤笑：“你算哪門子夕陽，我師父活了過百歲，這麼一算這才一小半的生命，早著呢。”
洪巧雲調整一下頭部肩頭姿勢：“那我就借你吉言了，不用說話，讓我好好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藝術家的思緒總是有點飄忽不定的。
就跟她身上選的這件晚禮裙一樣，黑色露肩拖地長裙上點綴滿了白色圓點，蓬開的裙擺上有無數複雜的皺褶設計，本來看起來有點冷豔高貴的，現在明顯不太符合她的柔軟氣質了。
石澗仁就簡單一身純黑帶點銀灰的小禮裝，屬於換了領帶又能當西裝穿的那種，任隨洪巧雲不聲不響的追憶似水流年，結果出了巴掌大的古城沒多遠，就在一片樣式氣派的古典雕花石柱大門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