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賊的小布衣其實走過平房就悄悄的趴在角落上,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頭偷窺!
他還怕這家夥要是真的被罵得心死如灰,萬一想不開自殺呢?
這片平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人住,剛才這麼吵鬨廝打一番,沒見周圍有什麼動靜,另一頭遠處好像倒是有兩家亮著燈的,也沒人出來勸導或者看熱鬨,再抬眼看看周圍那些頗為荒廢的老建築,還真有點瘮得慌。
還好石澗仁專心致誌不考慮這些問題,就那麼看著地麵上的半截身子,起碼半小時以後才艱難的撐著拐杖起來,搖搖晃晃的撐著進了屋,那破紗窗門沒關,就那麼耷拉著,也沒聽見關門的聲音,但是燈亮起來了。
所以石澗仁連忙躡手躡腳的又走過去,萬一對方要是在屋裡尋短見還能搶救一下,結果還差著三五個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拐杖頭杵在上的聲音出來,石澗仁趕緊貼在了牆上,利用門洞遮掩下自己,卻瞟著那搖搖晃晃的拐杖身影,到了門口的蜂窩煤灶前,叮當幾下金屬聲,應該是取了壓住火頭的蓋板,掇了裝滿水的銻壺放在灶頭上,最後乾脆自己坐在門檻上,點了一支煙。
這一坐,起碼就是半小時,等那一大壺水燒開了,才直接在門口揀了個盆子倒水洗臉刮胡子。
七八米外的石澗仁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仿佛在感受這個人的心路曆程。
就好像他從被撕咬的劇痛中感受到對方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現在依稀能從這不尋常的舉動裡感受到什麼。
滿臉連成一片的花白胡須頭發肯定不是天天修剪能形成的結果,現在卻拿著一把什麼剪刀收拾,不怎麼順手,但動作慢吞吞的也沒家人出來幫忙。
石澗仁又看了一個多小時,明顯那壺水到最後都沒那麼熱氣騰騰了,跟個原始人一樣的男人才把須發剪得基本有個人樣,這時候他就確定對方不會想不開了。
因為這人整個過程都把剪下來的須發放在旁邊攤開的報紙上,細致整齊不糊弄,收拾完了更是把報紙疊了幾下才扔到門口的撮箕裡麵,又坐在門檻上抽了一支煙,才慢吞吞的進屋關門。
起碼這修剪的人樣是要給人看的。
石澗仁又賊眉賊眼的趴窗戶上從縫隙看裡麵真是上床睡覺關燈,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走出這已經被新式醫院搶市場後變得愈發敗落的衛生院,被街頭的夜風一吹,石澗仁才覺得臉上有點疼,而手臂內側跟肩頭那就是火燎一般的難受,這是他如何體諒對方都無法掩蓋的生理感受,難受極了。
但還是堅持過去店裡接耿海燕。
正在忙碌的姑娘時不時都在瞟門口,從看見石澗仁的身影就笑著跑出來,然後笑容立刻凝固,有點不敢相信的伸手摸:“怎麼了?怎麼了?摔了還是掛了?”她個頭本來就矮小不少,現在急得都要跳起來看了。
石澗仁沒什麼隱瞞和覺得丟臉的:“話不投機打了幾下,有痕跡?”
耿海燕使勁拉他的衣領要石澗仁彎下腰來:“抓出血了,是男人嗎?怎麼打架還抓臉的!疼不疼?”輕輕吹著卻讓石澗仁很想不到的竟然伸手指在嘴裡點了些唾沫就給他臉上抹過去!
石澗仁笑:“這還不算疼,肩膀咬了兩口,估計破皮見血了,待會兒找個藥店買點藥膏,你這口水消毒不夠的。”
耿海燕哎呀一聲,連忙轉身回去店裡吩咐,手裡倒是拿了兩瓶化妝品出來:“真是昏了頭,有這種柔膚水生肌水嘛,趕緊進去我幫你擦洗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