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整個劇組就從土城拉出去,到十多公裡外的戈壁灘拍沙塵暴。八一中?文網?≈≤.
當然,劇情是沙塵暴,前些天早就拍過類似的飛沙走石鏡頭畫麵了,平時這裡也不是隨時都有,而且整個劇組到沙塵暴的場麵裡去拍還是很危險,沒那個必要,所以今天主要是模擬天氣實地拍攝,盧哲還一大早就跟導演攝像一起觀看了之前單獨拍的景色畫麵,很震撼,佩服了攝像組的膽大,年輕的導演攝像也表示了對電影事業獻身的決心。
等到倪星瀾上場,那就是兩台固定在皮卡車上的工業風扇來模擬狂風,還反複調整了距離,能把衣服吹到平行即可,彆真的飛沙走石打磨了當紅明星的臉,那就得不償失了。
盧哲找了塊布壓在腦後棒球帽下,看著就跟日本鬼子那披風帽一樣,但防風遮陽很有效,他又坐在移過來的紅色遮陽棚下,近距離的看化妝師和助理給倪星瀾做打扮,還給妝容提建議,哪怕一夜都沒怎麼睡好,倪星瀾還是專業的,反複的在重新看劇本,然後閉上眼感受模擬那種情緒,睜開眼的時候明顯能看出來她在竭力切換自己的身份,但有點難,有些表情模淩兩可,又或者做出來很生硬,反倒是臉色的憔悴讓化妝師比較容易調整。
說起來這種戲,她臉上的粉底就跟油畫整個畫了一遍似的,整個色調重了不少,有種醬油抹過的味道,再加上嘴唇“乾裂白”,很慘了,當然往好了想,也能有效的保護皮膚不受惡劣環境的傷害。
盧哲還要讓她更慘:“喏,劇本上你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沙塵暴裡麵,再也看不到了,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這是命運的安排,哪怕你曾經跟他有過美好的日子,但這一刻失去了,永遠的失去,再也沒有了,來,跟我看著遠處那個點,那個沙丘頂部,插了標尺的那裡,專注的看著,回想我這幾句,永遠失去了,他說話的樣子,他張開手臂幫你擋風遮雨的動作,他在批評你,或者說你笨的樣子,永遠,再也看不到了……”
語調很平緩,像在念畫外音,更有點催眠似的口吻,化妝師都察覺到偷偷瞟了眼盧哲,但倪星瀾已經把視線聚焦到遠處,長長的眼睫毛哪怕是化了憔悴妝,還是很清晰的帶出來顫抖,不規則的顫抖,隻有很近很近的目光才能觀察到那雙眸子裡的瞳孔在放大,那是種生理上本能在希望看得更多,看得更遠的反應。
其實一直在說話的盧哲轉頭偷偷對遠處張望的導演做個ok手勢,再把手指在嘴前做個鴨嘴噤聲,導演果然就沒有喊哢,隻是用對講機呼叫所有部門準備開拍。
盧哲回過頭來拍拍穿著破舊旅遊衝鋒衣的女主演:“去吧,去告彆……”
倪星瀾就有點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盧哲在她旁邊低聲:“不一定要說話,甚至不用聲,做你自己,你不是在演繹角色,你的悲痛,你的沮喪,你的世界,這一刻你隻是想表達你的情緒,曾經的一切都成了過去……”
等盧哲往後一退步,旁邊軌道上的攝像師就被推著一直跟倪星瀾並行,而且是緊張的用耳麥通知彎腰賣苦力推車的助理:“慢!快點,慢,草!臥槽!”
攝像師在很多劇組是僅次於導演的高層,助理以為罵他,有點嚇著了,卻聽見耳機頻道裡導演那邊也在情不自禁:“好!好,穩住!穩住……太牛了……草!臥……槽!”
中國語言真的有些奇妙,特彆是這臥槽二字,光是語氣和前後輕重音不同,就能帶來完全不同的褒貶意。
盧哲沒有到導演的遮陽棚下麵去看,抱著手臂眯著眼和其他劇組成員站在後麵,看著那個身影帶著從昨晚開始就越加重的孤獨、哀傷氣息踉蹌而行!
這一跑就是幾十米,攝像師分明現倪星瀾根本就沒在乎地上悄悄標注的終點位,又或者乾脆就忘我一般眼神定定的,帶著通透的絕望!
可能換做其他演員都要喊哢了,借助偶爾幾個移到正麵的眼神特寫,導演肯定明白這種狀態可遇不可求,直接提醒:“上穩定!上穩定……”話音剛落,攝影助理就竄出來,身上穿著件黑色皮背心,從腰間伸出來一隻金屬臂,嫻熟的控製著金屬臂上的一台攝影機,起碼還有兩個人跟在他身邊幫他保證扶著設備和彆摔了,後麵還有人在跟著理線,其他人都很緊張。
拍娛樂片無所謂,基本上隻要大概對上劇本就行,搞藝術就是這點煩,一點點不滿意,或者狀態不好就可能重來,假如是演員已經情緒演到位,攝像或者燈光、照明哪個環節沒做好,導演會當麵罵娘噴一臉口水的,所以現在誰都能看得出,光是個背影,倪星瀾就演出氣氛來了,工作人員們簡直膜拜:“臥槽……真的想不到!”
果然跌跌撞撞的助理攝像師追上倪星瀾的時候,軌道也差點到頭了,主攝像師居然二話不說就摘了自己雲台上的攝影機跳下來跟在後麵做輔助拍攝!
一般來說電影拍攝都是儘可能要求借助軌道、搖臂等設備來尋求勻平穩運動,保證最後的拍攝效果清晰穩定,身上穿著減震雲台的助理攝像師小碎步的跟著拍攝已經算是捕捉得很專業了,也來不及換這叫做斯坦尼康的運動減震背心給他,可主攝像師明顯是舍不得這個場麵,提著攝像機就在斜側方跟著跑,偶爾還會跑到前麵去!
還好倪星瀾隻是出原定點十幾米就站住了,猛刹車的動作差點把助理攝像師摔倒,幸好小助理拚命抱住他,才抱住了設備彆跟著摔下去,人摔了都沒所謂的。
然後讓導演、攝像特彆是道具魂飛魄散的現,倪星瀾手裡居然拿著瓶礦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