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沒有直接回答:“到目前為止,你有覺得我們現在的產業跟齊家或者彆的政府行為有依附關係麼?”
曾凱儀眯了眯眼,好像明白石澗仁的意思了:“你在回避被控製?”
石澗仁搖頭:“是回避特權,我邀請你來,其實是想請你體會下放棄特權,這才是你之前一直耿耿於懷的症結所在,其實我們能提供給你一個放棄特權的機會,我不否認,無論是齊雪嬌的家庭,還是你的背景,都能給予這一切相當充分的保護,但也僅僅就是個保護,因為在現如今的政商環境裡,或者說國內特有的這種政治經濟狀況下,想要白蓮花似的純潔無暇走下去不太可能,但我們僅僅是需要這個保護,從而避免被特權影響,我想這點對於你來說能掌握其中火候吧。”
曾凱儀表情極為專注了:“你肯定這是關鍵?”
石澗仁點頭:“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跟齊雪嬌的婚姻,所有人都認為我或者說大唐網能從中獲益,你也是,因為你內心很清楚,你無論付出再多努力,迄今為止你所有的成功都基於你的階層賦予你那些特權,一切在你們眼中都無比簡單,因為你們能利用這個社會存在的高低差彆,輕而易舉的獲取利潤,哪怕你會說這依舊需要能力,你還是出類拔萃的那個,但無法阻止彆人內心對你的看法,所以你才鬱悶,這一次,試試看,不動用特權,特彆是不用企業利益跟發展空間去換取特權,我相信大唐網的跨境貿易,是個具有市場競爭力的產品,靠市場也能成功,隻是需要點保護和專業指導,僅此而已。”
曾凱儀有點側目:“我發現你還有點憤青嘛。”
石澗仁還是搖頭:“不是憤青,那是放嘴炮的清談誤國,我一直致力於尋找可以解決的路線,特權尋租無非就是官商互通,這也是我從來都不推崇曆史上那些紅頂商人的原因,好幾年來我們一直避免跟政府打交道,甚至不惜我自己去掛職成為基層乾部,都是在理解並良性區分商業和政府之間的關係,政府特權太吸引人了,好比這棟大廈,輕而易舉就能解決一家互聯網企業的基本起步,可如果稍微踏錯半步,食髓知味的選擇一切都迎合政府行為,甚至迎合某位領導,那就一定會影響吏治秩序,順勢變成官商勾結,從而走上權力交易的斷頭路,由權力而來的原罪財富,終究會被更大的權力以正當的名義剝奪。”
曾凱儀是多麼見識過世麵的人啊,目光嚴峻的看著石澗仁:“你在提醒我什麼?”
石澗仁搖頭:“到現在為止,我依舊不知道何先生出了什麼事,齊雪嬌沒提,因為她知道我不感興趣,在我的眼裡這不過是個例,我看待的通常是放到曆史長河裡去思考的問題,胡雪岩式的人物在改革開放後二三十年裡,依舊層出不窮,再高樓平地起,那伴隨權力而來的業績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希望的是永久延續,真正能會澤一方的延續,一家具有獨立創新精神的企業。”
曾凱儀凝視了石澗仁好一會兒,投資總監的辦公室裡很安靜,然後才發聲:“這就是你當初跟何戈說的自己要去摸索研究的道路?”
石澗仁想想點頭:“因為你們已經習慣了特權,在乎的是如何保證特權依舊在手,保證沒有人能跟你們競爭產生威脅,而不是付出心力去研發改進事物本身,這就導致永遠是在與人鬥其樂無窮,卻沒有創新革新的惡性循環,這種沉迷於爭權奪利的遊戲,在農耕社會改朝換代都是窩裡鬥差不多,可越到社會民族國家層麵衝突交流加大,就越糟糕,這才是近代史為什麼頻頻被外族收拾的原因,直到現如今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更行不通,大唐網表麵上拯救疏通的是中國製造升級換代,實際上這種模式也是在摸索一種新的創新形態,用外因來帶動內因,用外部力量促使內部轉型,這是中國改變現狀的出路,所以一個改革開放,把自身展現給世界的中國,逐漸要走出國門了,這種巨大趨勢的改變,不是特權或者什麼以前風生水起的投機者能改變的,是做個巨大浪潮趨勢的茫然跟隨者,還是站在浪尖引領這一切,才是我當初在何先生的俱樂部傾聽思考的結果,您也可以做這個選擇。”
曾凱儀沉吟好一會兒笑了:“你才該搞風投,有這種趨勢掌控,能讓你賺得懷疑人生。”
石澗仁搖頭:“能寫隆中對的人,未見得能打一場兵馬勝仗,特彆是在現如今這個專業細分的時代,我更適合思考。”
曾凱儀笑:“這才是你急流勇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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