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隨口叫迎春起來,然後笑著問賈璉“璉兒怎麼與迎春一起過來了?”對庶女和賈璉的態度完全迥異。
賈璉這半年已經習慣繼母對自己略微有些虛假的熱情了,所以也沒有什麼異樣,回答道“兒子剛從迎春院子裡過來,發生了些事,需要母親定奪。”
邢夫人右眼皮一跳,帶著幾分不安問道“是什麼事?”
“兒子路過迎春的院子就進去看看,聽到迎春奶娘在打她,所以兒子讓下人把她捆了過來,等您發落。”
“這、這……會不會是弄錯了?”
邢夫人倒不是為迎春奶娘開脫,隻是若是真的,她這個主母禦下不嚴的責任肯定是有的,到時候在婆婆和二房麵前豈不是更抬不起頭,說不準王氏怎麼笑話她呢!她們又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臉麵,想想就覺得難受!
所以邢夫人緊接著又說道“小孩子本就愛哭鬨,璉兒你不是沒親眼看見嗎?許是你聽錯了……”
正趕上迎春奶娘被押過來,呼天搶地的說自己冤枉,賈璉知道他確實沒有親眼見到,但事實是不會撒謊的,也幸虧他專門繞路回去了一趟,縱使奶娘再想狡辯也是沒有用的。
所以賈璉無視奶娘的狡辯,冷聲道“兒子一向是認為空口無憑不可隨意冤枉彆人的,所以剛剛特意回到我自己的院子請了府醫為迎春檢查,府醫說迎春身上被人掐過,母親還相信她的喊冤嗎?分明就是想欺上瞞下!”
府醫什麼的確實是在詐她們,可有些人就是這麼經不得詐,迎春的奶娘一聽他的話哭聲便心虛的頓了一下,然後便更加響亮。賈璉聽得煩,便請繼母把她的嘴堵上。
邢夫人也嫌吵,又不想因為一個下人惹得賈璉不高興,便立即招呼人把奶娘的嘴堵上,然後才對賈璉道“這作死的下人竟然對主子動手,是該罰,璉兒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迎春的奶娘是邢夫人安排的,賈璉也不好越俎代庖,便道“這奶娘愧對您的信任,自然是該有母親懲罰。”
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在賈璉這裡得到尊重的邢夫人,看了眼被捂著嘴還在掙紮不止的奶娘,嫌棄道“那就等我回你父親一聲,讓人把他們全家發賣出去吧。”
被主家趕出去的下人是不會再有好去處的,更不要說在榮國府這樣的權貴之家做下人,比彆處都要體麵些,所以奶娘立即嘴裡“唔唔唔”的磕頭求饒,然而主子們都不會再理會她。
人像牲口一樣被人隨意買賣,剛來的時候賈璉的心裡是無法接受,可到了這樣的社會自然是要學會入鄉隨俗才能安然的活下去,畢竟他的上頭還有權勢更勝的皇家和懸在賈家頭上的刀,若是不知進退,將來的下場與這奶娘也沒什麼區彆了。
所以賈璉看也沒看被拖下去的人,而是未免迎春嚇到,讓她的臉衝著自己,安撫的拍拍她的背。
等到人不見了,邢夫人看看賈璉懷裡的迎春,道“等你父親回來,我與他商量一下,再給迎春找個奶娘。”
賈璉聽後,看了眼懷裡迎春的小臉,舌頭抵了抵上顎,還是說了出來“這話兒子說出來有些逾矩,隻是迎春如此乖巧懂事,母親不如把她留在身邊教養?”
邢夫人臉色一僵,心裡有些惱怒,嫁進門近十年未有生育是她心底的痛,賈璉是大房的嫡子也就罷了,可對迎春這個不是親生的庶女是毫無親情可言甚至冷漠的,所以她對教養迎春很是不願。
賈璉難得多管閒事,也不過是因為迎春全然依賴的靠在他懷裡的時候,心裡便軟軟的有些感動,他也不希望好心辦壞事,以至於邢夫人更加厭棄迎春。
所以便語氣親近誠心誠意道“母親您多年來對兒子的照顧,兒子都看在眼裡,也是因為您的愛護和言傳身教,兒子才會這麼健康。這不是見到迎春被下人欺負於心不忍嗎?若是她能得您教導,必定也會像兒子這樣感激於心的。”
賈璉這麼說,邢夫人心裡舒服了些,隻是讓她把迎春抱到身邊來,情緒上還是抵觸的。
正僵持著,賈赦走了進來,他回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這件事,隻不過他對這個女兒也是不怎麼重視的,所以隻隨意的看了一眼迎春,便對賈璉道“你是還有彆的事嗎?怎麼還沒回去?”
賈璉看了一眼繼母,道“兒子在和母親商量迎春的教養問題。”
“這個奶娘不行,再找一個不就是了?有什麼好商量的?”
邢夫人跟賈赦夫妻多年,對於他也算了解了,知道他也根本不在乎迎春這個庶女,便低聲解釋道“璉兒想把迎春留在正房教養,老爺您沒發話,我這也不敢擅自做決定……”
賈赦一聽下意識便想拒絕,不過看了眼似乎從來沒在這兒哭鬨過得迎春,嫌吵這樣的理由好像有些站不住腳,便無所謂道“你愛養就養,不愛養就找人仔細照顧著,等過兩年璉兒成親,就讓他媳婦照顧迎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