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和亞瑟商量著想進神廟看看你,但被南尼克女士拒絕了……”
薩拉在前麵引路,目標是村落儘頭比周圍的房子稍大一些茅草屋。
應該是摩恩村村長的院子,艾林猜測道。
不大不小的村子裡,每個茅草屋內都有用完早餐的狩魔軍士兵,三三兩兩地走出來。
熟悉的麵孔不少,新麵孔也很多。
這些熟悉的麵孔也認出了他。
不過因為薩拉在前,他們沒有靠近,都隻是停下閒談,止步向他頷首,行注目禮。
新麵孔們則竊竊私語,從老麵孔口中獲得答案之後,不少愣頭青興奮地想走近,緊跟著被他們的前輩輕聲喝止住,隻能眼巴巴地學著前輩的樣子,也止步,行注目禮。
第一次遇到這種的情況的艾林,頗有些手忙腳亂地點頭回禮。
“感覺不賴。”他心想。
來自戰士的敬重是真正的榮譽,尤其當這些戰士本身同樣值得尊敬的時候。
冒著生命危險為艾爾蘭德人消滅魔物的狩魔軍士兵,顯然當得起“值得尊敬”這四個字。
“狩魔軍來了一大批新血,都是衝著你的名頭來的。”
薩拉注意到周圍活力漸起的喧囂,回頭看見艾林有些手足無措地樣子,笑了笑:
“狩魔軍本身就脫胎於梅森公爵的近衛軍,創立時間並不長,距今才五年,也就是從法爾嘉之亂最後一股叛軍被消滅,艾爾蘭德因戰亂和瘟疫死傷繁多,導致妖魔橫行後才設立的。”
“過去我們的兵員都來自於近衛軍,並不是因為挑剔,隻要經驗豐富的戰士,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即便梅森大人拉高了賞金和撫恤,也沒有多少壯力自願加入狩魔軍,隻能從近衛軍那些長久以來信任老公爵,曆經戰事的老兵中招募。”
薩拉歎了口氣,似乎回想起了過去。
“沒有人想成天麵對張著血盆大口,渾身腥臭的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屍骨無存的死去……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獵魔人……”
“沒事。”艾林擺擺手,好奇地問道,“那你是怎麼加入狩魔軍的?”
薩拉的胸甲上是有家族紋章的,而且並不是艾林這種新晉騎士,隻有一個單調的狼頭。
薩拉的紋章是藍色盾牌上繡著白色鳶尾花、滴血利刃還有獅子的組合,盾牌上圍著一根類似“窗幔”似的裙邊圖案。
一般子輩要繼承父親的紋章,都會加一個這樣的“窗幔”,所以薩拉並不是第一代騎士。
從白色鳶尾花上來看,薩拉甚至還有泰莫利亞王室的血脈。
當然是很多代旁支之後了,不過這也代表薩拉血脈高貴。
而狩魔軍的軍長可不是什麼好活,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沒人想做”。
薩拉沉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
“沒什麼特彆的原因。在我履行家族的義務,隨老公爵出征法爾嘉時,我的父親、母親、我的兩個親妹妹都死了,死在了怪物的尖牙利爪之下。”
“抱歉。”艾林道。
“沒事,”薩拉搖搖頭,“那隻是一群流竄的普通食屍鬼,我已經報仇了。”
“而且那時候的泰莫利亞,多的是手足親朋死於怪物的人。”
“狩魔軍裡的大部分人都有類似的經曆。”
“當然,那是以前。”
薩拉話鋒一轉,再次爽朗地笑了笑:
“狩魔軍成立後,這樣慘痛的事情就少了很多,我們招人也因此越來越困難了。”
“誰能想到狩魔軍還有一天,會因為報名的人數過多,不得不在一個月內三番五次地拉高募兵的要求呢?”
“另外……”
他頓了頓,看向艾林:
“因為你的食屍生物油,狩魔軍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死人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許久未見的陌生感漸漸消失了。
很快艾林跟著薩拉走到了摩恩村最大的院落。
然後薩拉忽然在潦草排布柵欄外,停下了腳步。
他的表情有些躊躇,似乎想說些什麼。
“怎麼了?”艾林問道。
“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說很久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鄭重地看向艾林,“謝謝你,艾林,不僅是我,這是我替整個狩魔軍說的。”
“不用謝,”艾林笑了笑,“我的食屍生物油也是掙錢的,你們狩魔軍可是我最大的客戶。”
薩拉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那就狠狠賺!”
“梅森大人其他的可能不多,就是錢多!”
“整個北方大陸能比梅森大人還有錢的,也就那幾個國王了……嗯……亞甸的那個德瑪維二世或許都沒有梅森大人有……”
“不行!”茅屋內一聲高聲怒斥,打斷了兩人的談笑。
艾林聽出這是維瑟米爾的聲音。
維瑟米爾在和誰爭吵,竟然激動到連他們走近的動靜都沒聽到……他疑惑地看向薩拉。
“我們先進去吧。”薩拉歎了口氣,走進了小院。
……
茅屋內有一張長桌,桌上坐著九個人。
八個狼學派的獵魔人、一個人類騎士。
人類騎士正在和獵魔人大師怒氣衝衝地互相瞪視著,手中裝酒的褐色陶杯似乎都被捏出了裂痕。
埃爾尼等七個獵魔人捧著熱氣騰騰的肉湯,噤若寒蟬地看著維瑟米爾和亞瑟對峙。
當艾林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茅屋內的氣氛凝固至極,九個人竟然沒有一個發現進門的薩拉和艾林。
“發生什麼?遇到難纏的大型魔物了?”艾林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艾林爵士!”
“艾林!”
“團長!”
……
茅屋內一陣驚呼。
艾林注意到七個獵魔人竟然像找了救星一般,同時鬆了口氣。
什麼情況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