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尊侯,帝王私訪那一套,全都是小說中話本的編篡。
真正的王公貴族,絕不可能那般的。
貴公子就要有貴公子的體麵。
朱拂曉聞言一愣,然後輕輕一笑“李兄稍後。”
然後收拾好書本,對著堂中眾位同窗一笑“今日在下有約,明日請諸位喝酒。”
看著收拾書本的朱拂曉,一錦衣男子站在李建成身邊“此是何人?竟然得李公子看中?看其衣著,不過尋常寒門罷了,也能如李公子法眼?”
“一個妙人!”李建成笑眯眯的道“宇文兄休要以貌取人,彆看他隻是一個寒門,但本事大著呢。”
“哦?”那錦衣公子眨了眨眼“必然是個有大本事的,否則入不得大公子法眼。”
“李大公子眼光何其高,能被他看入眼中的寒門士子,必定非尋常人。”站在宇文兄身邊的一個,身材略矮的士子,手中把玩著兩個晶瑩剔透的玉膽,此時眨巴眼睛,麵帶審視的打量走來朱拂曉。
“稍後倒要看看其成色。”旁邊帶著金色貂皮的青年男子接了句。
“哈哈哈,是不是大本事不知道,但卻頗合我胃口。”李建成不著痕跡道“今夜此人乃是我的客人,諸位兄弟還需給我個麵子,不可隨意為難。”
朱拂曉此時與書舍中眾人辭彆,走出門外,看著那六個錦衣胡裘的青年公子哥,然後將目光落在李建成的身上“李兄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夜去你院中獨酌嗎?”
“哈哈哈,明日沐修。咱們兄弟在山中淡出鳥來,今夜下山去皇城中找樂子。正好我與朱兄有約,朱兄不妨給我個麵子,咱們一塊去玩耍。”李建成大笑,指著身邊宇文兄道
“朱兄,我來為你介紹一番,這位乃是在下好友宇文化及。乃是宇文家的長公子。”
“朱公子有禮。”宇文化及不鹹不淡,隻是輕輕起手一禮。
不算失禮,但也絕沒有任何熱情,完全就是客套。
“見過宇文公子。”朱拂曉也不緊不慢,平平淡淡的回了一禮。
看著朱拂曉不鹹不淡的樣子,一群人俱都是目光一閃,宇文化及眼神裡露出一抹不悅,但卻沒有發作。
區區一個寒門士子,也敢這般敷衍自己?
李建成指著那把玩玉膽的青年男子“這位是裴家的長孫裴步尦(liao)。”
“賠不了?”朱拂曉一愣,然後連忙起手一禮,遮掩自己的失態“見過裴公子。”
裴不尦將玉膽滑入袖子裡“見過朱兄。”
宇文化及道了一聲‘公子’,裴不尦卻道了一聲‘兄’,雙方態度可見一斑。
裴不尦眯著眼睛,笑眯眯的看著朱拂曉,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凡夫俗子有什麼值得李建成看重的。
但李建成是什麼人?
那可是常伴當朝天子身邊的五姓七宗後起之秀,眼光還是有的,決不能小覷。
他祖父裴矩就經常告誡他決不可小覷任何人。
裴家能曆經南北朝,隋朝父子兩代而不倒,和裴家的家訓有很大關係。
決不可小瞧任何人。
尤其是已經嶄露頭角的人。
“見過裴兄。”朱拂曉起手鄭重還了一禮。
見此一幕,宇文化及更是麵色冰冷,忍不住冷冷一哼,儘是不滿之色。
“這位是獨孤雀。”李建成指著頭戴胡裘的青年男子。
獨孤雀站在宇文化及身邊,不陰不陽的抱拳一禮,不作聲色。
朱拂曉回了一禮。
那邊李建成指著一個掛著寶劍的男子還要在介紹,卻聽掛著寶劍的男子不耐煩道“李兄,如今天寒地坼,莫要耽擱時間了,咱們還是趕緊啟程吧。”
眾人沒有興趣認識一個寒門士子。
雙方的差距是天差地彆,也沒有認識的必要。
“太原李家能得天下,不是沒有原因的!”看著眾人眼底那一股子蔑視的神態,朱拂曉心中升起這股念頭“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南北朝雖然滅了,但門閥世家依舊高高在上,保留著那種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心態。”
“這些人從根本上就瞧不起富賈、大戶人家,瞧不起江湖中的豪客,瞧不起那群泥腿子。”朱拂曉恍然。
偏偏亂世中決定天下大勢走向的,就是他們瞧不起的泥腿子、瞧不起的江湖豪客。
“朱兄,抱歉。”李建成苦笑對著朱拂曉起手一禮。
朱拂曉搖了搖頭“不如李兄隨他們去了?我正要與諸位同窗一道去吃酒。”
“不可,天蓬乃是我的貴客,我已經與天蓬有約,豈能撇下你?”李建成斷然搖頭拒絕“今日是我宴請你,他們不過是跟著去蹭吃蹭喝的,你才是主客。”
“朱兄,一道走吧。”裴不尦在旁邊笑眯眯的道“彆理他們,他們就是這幅臭脾氣,便是就連我也瞧不上。不必與這群混人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