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今惟有西江月!
萬文石定定地看著鐘撰玉,質疑道“這隻是你的一個懷疑。”
“有懷疑就要去查啊!”鐘撰玉一點也不怕他,萬文石願意跟她討價還價已經比其他人好上不上了“何況,大理寺丞這麼個官位不算低,萬大人若是真揪出來了,這筆績效可是能吃好幾年。”
“我原以為錦繡與你交好,你與旁人會有些許不同,可如今瞧著,你倒是與他們無二。”萬文石冷哼一聲“你以為我萬文石是個好大喜功之人?”
鐘撰玉麵色不變“這怎麼能說是好大喜功呢!這叫逮住一切可疑形跡不放,為了皇上、為了大渝、為了朝堂發光發熱啊!”
這說法倒是新鮮,萬文石眼中有些詫異。
萬文石臉上的動容不過閃過一瞬間,但還是被鐘撰玉捕捉到了,見他沒有反駁,便繼續煽動道“作為大渝的人民,皇上的臣子,誰不想做出點政績呢?如今我需要您來約束肖直清,而您也正好需要這一份功績,何樂而不為呢?”
萬文石沉寂片刻,緩緩了頭。
若說反駁,萬文石自然還能說出一大堆話,但他不得不承認,鐘撰玉說的是對的,他需要這一份功績。自己已經在從九品的翰林院典簿這個位子上待了十二年了,去年好不容易走了運,一下子升到吏部侍郎這個官職,卻至今沒有功績。
他年紀已經不小,再過些日子錦繡也要相看人家,他得為以後好好做個打算了。
鐘撰玉得了準話,便又歡天喜地地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往萬文石手裡堆,不過她心裡有準備,最後肯定還是會被推回來的,於是也不矯情,隻是讓暮雲悄悄堆到萬錦繡的房中了——萬錦繡可比她爹好說話多了。
解決了這個難題,這場飯席便吃的賓主儘歡,最後萬文石甚至親自從她出門,邀請她以後多來萬府陪陪萬錦繡。
“還是吏部侍郎好說話。”
一回到鐘宅,春和便張羅著給鐘撰玉拆頭飾換便衣,一邊感歎“還好萬家父女都是心思單純的。”
“我看這裡就屬你心思最單純。”鐘撰玉側過頭,無奈道“人家吏部侍郎可比刑部跟禦史台那兩位精明多了。”
“為何?”春和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奇問道。
“人家可是正好借著我們遞過去的橄欖枝往上爬呢!”
鐘撰玉嫌棄春和動作慢,自己上手摘了頭上的發飾“何況我們的請求並不過分,他也沒有答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啊?”春和還是沒有明白“那我們豈不是白送那麼多東西出去了?”
“不白送。”鐘撰玉好氣地拿過春和手裡的櫻桃木梳子,自己梳起來“吏部侍郎就是為了讓我安心,後麵才表現的如此熱情。”
“吏部的官員,身上沒點清高的心性都不好意思踏進吏部的大門,哪會那麼容易就跟人熟稔成這樣了。”
鐘撰玉說著輕笑起來“說起來也是我們碰巧了,不然指不定這趟還是白走。”
春和似懂非懂地點頭,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驚道“小姐,剛剛四海乘風過來彙報,林太醫給賀軍師看完,留下一張藥方就走了。”
鐘撰玉一愣,隨即敲了一下自己的腦殼“我這腦子,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四海乘風呢?讓他進來詳細說說。”
春和答應一聲,便到門外尋人去將四海乘風找來,好在四海乘風一直都在待命著,不消片刻便進了屋子。
鐘撰玉一直在耐心得伺弄自己的一頭青絲,若不是春和出了聲,她竟沒有發現四海乘風已經在屋內等候。
……果然這幾人裡麵隻有四海乘風是個暗衛吧。
這樣想著,鐘撰玉看向四海乘風的目光不禁奇怪了起來,好在四海乘風沒有察覺到什麼,隻在鐘撰玉看向自己的時候出聲問道“小姐可是要問林太醫的事?”
“嗯,你詳細說說。”
“喏。”
四海乘風答應一聲便說起來“屬下跟著林太醫走進屋子,屋內有折月看顧著,林太醫也並未做出奇怪的事情,隻是尋常的望聞問切後,便讓人準備了紙筆,寫下藥方,聽說小姐有事出門後,便留下藥方告辭了。”
“藥方呢?”
四海乘風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地四四方方的紙遞了上去。
鐘撰玉接過藥方,細細看了一遍,又帶著疑問的目光將藥方遞給春和,讓春和也看了一遍。
“小姐,這些都是尋常的藥。”春和看了一遍便知“這林太醫若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個醫術平平的大夫罷了,開的藥方都是活血化瘀的。”
鐘撰玉拿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麵,再次問道“他真的沒有做奇怪的事?”
四海乘風本是篤定的,但被鐘撰玉連續的追問下,內心也不堅定起來“屬下看著…沒有什麼奇怪的事。”
“不應該啊……”鐘撰玉自言自語道“曜靈特意把我拉開,一定是有什麼不能在我眼前做的事……”
四海乘風又將林太醫的行事在心中仔細過了一遍,還是沒有想到哪裡奇怪,於是說道“小姐,要不屬下把事情仔仔細細複述一遍,您看看有沒有哪裡奇怪的?”
“可。”鐘撰玉一點頭,目光落在四海乘風身上,神情專注。
“林太醫由摧竹帶領著,走到賀軍師的門前,摧竹敲了三下門,折月從裡麵將門打開,摧竹便帶著他進去,在賀軍師的床前搬了張小椅子,林太醫在小椅子上放下藥箱,在摧竹打來的水中淨手,然後翻看了賀軍師的瞳孔,細細把了脈,最後察看了賀軍師身上最嚴重的幾處傷,便寫下了藥方。”
四海乘風說的很慢,幾乎沒半句就停頓一小活兒,給鐘撰玉留出推敲的時間,但直到說完,鐘撰玉也沒想明白哪裡有不對。
難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鐘撰玉再一次懷疑自己,場麵一時又安靜下來。
唯獨春和欲言又止,小聲問道“那然後呢?寫完藥方然後呢?”
“然後?”四海乘風一愣“然後他就走了啊。”
“沒奇怪的地方?”春和也不死心地問道。
被這麼一說,四海乘風想起來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奇怪的地方“他走出門後用手作扇,朝著自己的臉上扇了一路的涼風,不過賀軍師的屋內不能通風,確實有些悶熱。”
“就是這個!”
鐘撰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腦中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