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今惟有西江月!
雪泥自從來到鐘撰玉身邊後,便一直忙於收集臨安大大小小的消息,他本就是臨安本地人,又長得忠厚老實,沒多久就有了屬於自己的情報網。但這次秦白瑞的案子,還是讓他感到棘手。
他去查了阮小妹迷路遇到秦白瑞的地方,是個不熱鬨也不冷清的小街道,周邊拉著小攤的攤主都說對這件事有印象,但最後都說不知道秦白瑞將阮小妹帶去了哪裡,甚至有心思猥瑣的,還對著雪泥嘿嘿的笑“一個大男人帶著小姑娘能去哪,可不就回家了嘛!”氣得雪泥這種老實人都差點與他動起手來,好在他不是個衝動之人,最後隻呸了一口唾沫憤憤離去。
但雪泥性子老實,鴻爪可不是。
近日鐘撰玉也讓他幫助雪泥一起查案,遇到這種事,便將這猥瑣的攤主記恨上了,待到了傍晚收攤時,便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想要到偏僻的地方教訓他一番。
卻不想,正好給他找到了秦白瑞案子的蹊蹺之處。
這攤主叫何大,平日裡便守著他的一畝三分地擺攤賣東西,早年間也算老實,但就在前年染上了賭癮,每日收了攤子便要去附近的來福賭局摸上這麼幾把,不把今日賺的錢花完,再欠上一屁股債,這腳是不會離開賭局的。
偏生前兩日改了性子,不去賭局去花樓,這去的花樓,正好就是阮娘所在夜香樓。
初夏入夜的晚,縱使何大一步三晃的走,走到夜香樓時,夜香樓也還是大門緊閉,未到營業的時候。
鴻爪原以為他會就此回去,卻不想他竟走到後門,哐哐哐的敲起門來,口中還不停說著汙言穢語“小紅姑娘,你快出來讓哥哥好好疼疼啊~”
就這樣敲了幾分鐘,後門便被一身著紗衣的年輕女子給打開了,何大一見她便兩眼放光,口中叫著小紅姑娘,一邊不老實地上前攬住了她的腰,就要往裡走,卻不料這小紅姑娘拉著一張臭臉,一扭身子便與何大拉開了距離,滿臉不情願。
那何大懷中落了空,便臉色一邊,囔囔開了“怎麼的你一個出來賣的還裝什麼貞潔烈女啊?看不起爺爺我?”
那小紅也不敢示弱,尖著嗓子回道“你也知道我是出來賣的?回回都不給錢,你這不是白女票嗎!”
“我白女票怎麼了?”何大眼神一狠“是你們羅媽媽指了你伺候我的,不然我可就把阮娘那事給抖出去了!”
阮娘?!
鴻爪本是漫不經心的神態頓時緊張起來,豎起耳朵想要聽得更詳細,卻不想那小紅竟是不知情,直問道“阮娘?阮娘不是早就走了嗎,她有什麼事?”
“沒什麼。”何大察覺自己說漏了嘴,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衣領,粗暴地扯過小紅的手就往夜香樓裡走,想著是不願再多說。
鴻爪連忙跟上去,卻失望的發現他們不再多說,隻得在夜香樓外守著,等到夜香樓人聲鼎沸之時,何大才又一步三晃地從後門出來。
然後就沒有懸念的被鴻爪綁了,都不用鴻爪使什麼小手段,威逼利誘一番就把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了。
他早就對阮娘覬覦不已,身上卻掏不出錢來,隻得每日深更半夜對著阮娘的閨房流口水。在前些日子,他照常繞到夜香樓附近想一飽眼福時,就遇見了幾個衣著不凡的人與阮娘糾纏不清,何大不敢上前,隻聽了一耳朵,說是什麼讓阮娘去誣陷秦公子。
這事本就隱秘,何大被驚得什麼念頭都沒了,隻轉身跑了,第二日也沒把這事當回事,直到聽說秦公子入獄了…於是何大心思一轉,去夜香樓要挾了羅媽媽。
鐘撰玉聽著鴻爪侃侃而談,伸手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指著趴在地上的何大說道“這就是你半夜把我叫起來的理由?”
鴻爪眨巴眨巴眼睛“這理由不夠嗎?我們找到線索了!”
“你也知道是線索啊?”春和同樣打了個哈欠“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秦公子是被阮娘誣陷的啊!你找到線索了,也得順著線索把各種細節都查清楚了再來給小姐彙報吧!”
“是屬下失職。”暮雲…暮雲忍住了打哈欠的衝動,說話也懨懨的“屬下這就去好好教訓鴻爪。”
“教訓倒免了,我不是那種刻薄之人。”鐘撰玉朝著鴻爪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隻是鴻爪既然你精力那麼旺盛,這事就交給你了,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我要看到答案。”
鴻爪????這麼為難我嗎!
鐘撰玉才不理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靠著春和便軟踏踏地繼續回房睡覺,現在才寅時,還能睡好久。
卻才過了半個時辰,她又被喊醒。
“春和,你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嗎!”鐘撰玉心中有了怨氣,口氣也不好起來。
春和半睜著眼,也委屈得回複“小姐,不是我,是四海乘風找您。”
“又有什麼事?”
鐘撰玉猛地掀起被子,披上外衣便“咚咚咚”地走出房間,臉上的怨氣都快要化作實質一般朝站得直挺的四海乘風衝去。
但四海乘風的眼力勁是眾所周知的差,看見鐘撰玉出來,便一板一眼的彙報“小姐,我在院子的牆頭抓到了這人。”
鐘撰玉其實一出門就看見他拎著的穿著夜行衣的人,此時便瞪了過去,像是要把怒氣發泄在他身上一般。
“小姐,這人被我打暈了,不過看他的路線,應該是衝著賀軍師來的。”
“那你看好他,好好審問。”
鐘撰玉現在隻想睡覺,將事情交代完就轉身朝自己溫暖的大床走去。
然後她又被四海乘風給喊住了“小姐,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這種事情真的不能明天再說嗎。
鐘撰玉深深歎了一口氣,認命的轉過身,接過四海乘風遞過來的東西粗略看了一眼。
像是個腰牌,還有點眼熟,像是寧王府的牌子。
一旁的鴻爪從被窩裡把雪泥拎出來幫自己的忙,聽這裡又有動靜,便探頭探腦的想看的熱鬨,卻在看到那腰牌時楞了一下,然後在在場人錯愕的眼神中,使勁在那被四海乘風打暈的人身上聞了聞,對著鐘撰玉篤定地說道“小姐,他身上有夜香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