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藤彩子露出掙紮的神情。看到她這副神情,葉昭不由得感到了後悔。
他因為藤彩子的那番話,生出了“殘酷”這樣的想法。
也許是不甘心一見麵就落入她的指責和掌控當中,也許是對她從彆人的身上抽取力量來強大自己的做法感到可怕。
總之,出於報複,也是出於自衛,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可是,在說出了這句話的同時,那句“真殘酷”的感慨,就成了指責他自己的說法。反過來,即使帶著負罪感也還是過來見他的藤彩子,她對他的感情就變得純粹無比了。
“對不起。”葉昭把茶杯推到一邊去,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藤彩子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不久之前還說著從葉昭的身上抽取了力量的藤彩子,一旦回到他的身邊,就又像是反過來被他抽乾了力量那樣,重新變成了柔弱不堪一擊的女人。
“彩子桑知道會在劇場和我見麵,對吧?”從她身後整個把她環住,藤彩子的體溫像是正在發燒的人那樣。葉昭埋首在她頸間,低聲問道。
“是五五對半……”藤彩子稍微往後揚起脖頸,“葉君也許會出現、也許不會。”
這樣的幾率各占一半。
所以,對於能夠見麵這件事,既是在意料之外,也是在意料之中。這樣的話,倒是能夠明白她為什麼會發出那一聲驚訝的“啊!”,又為什麼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了。
葉昭眼中的藤彩子,是個很有儀式感的女人。
也是因為這樣,在改變行程從秋田去往仙北的那個早晨,她咬傷了他的左手無名指的時候,他才會配合著她,完成了那所謂的契約。
在那個時候,他的內心深處,是帶著彆離的預感來回應了她。
從秋田回到東京以後,也仿佛是印證了彆離的預感那樣,他們一次都沒有再見麵。葉昭也說不清到底是該感到遺憾,還是該覺得鬆一口氣。
陷入到這樣的戀情裡,他自己的心中,也是帶著負罪感的。在他用言語去刺傷藤彩子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在警示自己呢?
何況,在見識了藤彩子的瘋狂之後,在擁抱著她的時候,他也不能不去想,在自己為了她交付出全部精力的同時,會不會也因此連性命都一塊兒交付出來。
“……葉君寫了一首什麼樣的演歌曲子呢?”藤彩子溫順的依偎在他懷裡,問出了這個問題。
“普通的、不怎麼值得一提的曲子。”葉昭閉著眼睛,手指輕輕勾勒著她後背兩片蝴蝶骨的形狀。
聽了這話,藤彩子湊近他,像是到處亂嗅的小狗那樣輕輕抽動鼻翼,“聞到了謊言的味道呢。”
“撒這種謊也沒有什麼好處吧?”葉昭睜開眼,看了看她。
“也未必是好處,也許隻是怕麻煩而已……”藤彩子那愛記仇的一麵在這裡也體現了出來,晚餐時沒有扳回來的那一局,就在這裡拿了出來。
“比如說擔心我這個唱功平平的女人硬是要從你這裡把曲子討來什麼的,會很為難的,對吧?”
“我就知道,”葉昭鬆開她,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笑著說道“如果是彩子桑的話,絕對不會輕易就算了的。”
秋後算賬這樣的事,她也已經做的很純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