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顧青城!
楊拂曉真的沒想到,碰瓷這種事情會在她身上發生。
她真的沒有時間再走到公交車站再去機場,其實x縣不通高鐵也不通飛機,還需要到省城在轉火車回x縣,這樣一來,路上要耽誤最起碼十個小時以上。
越想就越急。如果現在她有翅膀的話,一定會飛起來回到縣城。
她越想越急,而就在此時,路邊有一個正在走路的老太太,忽然從台階上摔了一跤,楊拂曉立即就上前一步將老太太給扶起來,“大媽,您沒事兒吧?”
結果,老太太暈暈乎乎的狀態下,楊拂曉就被訛上了。
她並不是不知道很多新聞報道上都曾經報道過這種“扶不扶”的社會現象,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她看到每一個老人都會想起在路邊摔倒的外婆,也希望現在自己扶彆的老人。也會有人在看見外婆的時候去扶一把。
可是,到底還是錯看了人心。
旁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更甚至後麵來了兩個老太太的家屬,拉著楊拂曉就不讓走了。
楊拂曉好不容易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現在她隻能辯解“我真的沒有撞到她,我就是在路邊攔車,看見這個大媽摔倒了,就扶了她一把。”
老太太的家人也開始不講理了“我就是看見你撞的,你剛才匆匆忙忙走,就是你撞的。”
旁邊在等車的還有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塞著耳機,看樣子好像是高中的學生,走上來,“我證明,這個姐姐根本就沒有撞到人。隻是看到老人摔了,才伸手扶。”
楊拂曉真的是千恩萬謝,這裡還有一個肯這個時候為她站出來作證的年輕小夥子。
她轉過去,“謝謝你。”
小夥子臉有點紅,擺手道“沒關係。”
老太太的家人看見兩人說話,立即就指著他們道“他們認識!是串通好的!”
楊拂曉“……”
旁觀的人大多數也都是來看看熱鬨,有的分明知道這是碰瓷的,但是也沒辦法,彆說普通人沒辦法,就算是警察來了都沒辦法。
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沒辦法。
從人群中走過來一個頎長身影,男人身上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掃過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最終落在楊拂曉臉上。
顧青城上前一步,拉過楊拂曉,沉聲吩咐身後的方樹“派車將這位老太太送去醫院。檢查費用全包,另外,報警,然後調出監控。”
後麵的那個老太太的家人一聽,就有點傻了眼了,本來就是想要訛錢的,去醫院檢查雖然花錢不少,但是並不是進了自己的口袋啊。
想要上前攔住這個男人,剛剛伸手,就被這個男人淩厲的眼風一掃,頓時手臂僵在了原處。
前麵人群自動錯開一條道路,顧青城拉著楊拂曉向前麵的車走去。
他並沒有上方樹給安排的去沈家的車,而是上了不遠處董哲的車。
楊拂曉上了車便扒著前車座,對董哲說“麻煩現在去機場好麼?”
顧青城隨後跟上來,董哲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顧青城說“去機場。”
楊拂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等到到了機場,來不及和顧青城說一句話,便開了車門跑了下去,高跟鞋實在是不大方便,踉蹌了一下。身後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
“謝謝。”
這一次,顧青城不由分手地攬著她的腰,“走吧。”
在候機大廳的時候,楊拂曉將外婆住院的事情告訴了顧青城,顧青城垂首默默地聽著,眼眸一如既往的黑暗幽深。
“我真的不敢想象……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外婆了,我在這邊忙著賺錢,每個月給外婆固定打過去錢,但是到了現在……我萬一要連我外婆最後一眼都沒見怎麼辦……”
這個時候,楊拂曉真的深切的感受到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臨。
她真的後悔,後悔連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關心她的親人也最終失去。
楊拂曉靠在顧青城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都蹭在他名貴的手工西裝上但是顧青城也沒有推開她,而是任由她哭出來,手臂抬起來,在她的後背上撫了幾下。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飛機航程,再轉火車。
下了飛機,楊拂曉開了手機就看見有沈嘉攸的未接來電,便給沈嘉攸回複了一條信息。
機場商場內,顧青城給楊拂曉買了一雙平底的運動鞋,讓她將腳上的高跟鞋換下來。
楊拂曉眼睛哭的紅腫,現在悠閒乾澀,坐下來在椅子上,想要接過顧青城手中的鞋自己換上,卻被他按住了手。
顧青城在她麵前半蹲下來,將楊拂曉的高跟鞋脫掉,注意到她光潔的腳底有兩個紅紅的泡,“怎麼腳底又磨泡了?”
“新高跟鞋都會磨腳,穿的時間久了就好了。”
楊拂曉俯身想要拿鞋子,顧青城先一步拿了平底鞋子,溫熱的大手握著楊拂曉的腳踝,另外一隻手在腳上一抬,為楊拂曉將平底鞋穿上。
一邊的導購員都在後麵豔羨地看著,等到顧青城讓導購員將這雙高跟鞋包起來去前麵結賬的時候,後麵的導購員說“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楊拂曉臉色訕訕,剛想要開口解釋,顧青城忽然叫了她一聲“幫我把單子簽了,我去接個電話。”
“噢。”
楊拂曉在刷卡簽單上寫上顧青城三個字,感覺他的名字寫起來真的很好看。
“顧先生,謝謝你,我剛剛情緒有點不大穩定,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我一個人回去看外婆就可以了,你可以回去了……”
“借過借過。”
楊拂曉驚詫的扭頭,後麵有一個運貨的架車推過,還沒看清楚就想要向旁邊移,卻是錯了方向,差點就直接撞上了推車,還好顧青城及時的拉著楊拂曉向後退了一步,說“用完了就丟到一邊?”
楊拂曉“……”
貨架推車已經走遠,顧青城順手拉了一下楊拂曉的手腕“走吧,我不放心。”
因為他的這句話,楊拂曉的心猛地跳了幾下,嘭嘭嘭。
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在火車站買動車票的時候,是楊拂曉拿著兩人的身份證排隊去買的,顧青城在售票廳外麵抽了一支煙。
煙蒂剛剛點燃,口袋中的手機就開始嗡嗡的震動。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打過來了。
顧青城深深的抽了一口煙,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喂。”
“二哥,家裡等你開飯呢,你還不回來?”
雖然是沈洲的手機號碼,但是開口卻是沈嘉攸。
這父子兩人的關係緩和了麼?
顧青城說“我現在在外地有點事情,應該這兩天都不會回去了,你幫我向舅舅說一聲。”
沈嘉攸“噢”了一聲,“很巧啊,拂曉也說她這兩天不在c市。”
顧青城不語。
在沈嘉攸出國前,顧青城和這個表弟其實並沒有很多交集,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因為母親的原因,才回到沈家,隻可惜,當時沈嘉攸純粹就是一個紈絝,根本就不能入顧青城的眼。
楊拂曉拿著顧青城的身份證看,拍證件照的時候應該還是在特種兵部隊的時候,和三年前的許慕珩都是相同的板寸,隻不過顧青城的板寸更長一些,更加凸顯棱角。
板寸的話會顯的人比較精神,當然,也會把人麵部五官全都凸顯出來,一旦是有哪裡有缺陷就會暴露無遺,很考驗人的顏值。
顧青城長得很有英氣,板寸的時候臉頰更為棱角分明,現在頭發稍長了才顯得輪廓微微柔和了。
楊拂曉從站點拿了票出來,最近的開往x縣的車還有半個小時,她走出去,就看見正在欄杆處的顧青城,一條腿屈起壓在欄杆底部,修長手指攜煙,單手插在褲兜裡,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遠處翻滾的烏雲。
像是要下雨了。
楊拂曉走過去,低著頭又重新看了一眼顧青城的身份證,將生日給記了下來,再遞給他。
顧青城低首看了一眼,已經看透了楊拂曉心中所想,便說“上麵的生日是後來上戶口的時候報的,不是我真實生日。”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那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顧青城接過火車票和身份證,“忘了。”
他抬步先向檢票口走去。
楊拂曉以為顧青城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基本上車接車送,就像是這種普通車廂的火車,從來都沒有坐過。
顧青城拉著楊拂曉,經過擁擠的人群走上車廂,“我沒有坐過火箭,那是真的。”
“嘿嘿。”
楊拂曉笑了兩聲。
顧青城雖然出身金貴,但是豐富的人生閱曆,也必然不是在家族大企業中坐享其成的紈絝子弟富二代。
顧青城和楊拂曉的座位是在車廂靠後麵的位置,經過長長的車座間擁擠的通道,按照車票上的座位號找到位置。
是雙人座。
顧青城讓楊拂曉坐在靠車窗的位置,他坐在外麵。
楊拂曉和顧青城從車廂頭到車廂尾部一路走來,有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這一對看似年輕的情侶身上。
因為是臨近深夜的一班車,等到了縣城也就是淩晨一兩點了,現在這個時間點車廂內的人有很多都已經沉入了夢鄉,從車座間的走道中走過,處處可見伸長的腿以及蜷縮的身體。
楊拂曉剛才哭了一場,眼睛有點酸澀,又吹了冷風,鼻塞,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迷迷糊糊地靠著車窗淺睡。
顧青城側首看了一眼,將自己外套的黑色大衣脫下來給她蓋在了身上。
他注意了一下,楊拂曉家鄉這個縣城是一個小站,隻有停靠三分鐘,在臨近下車之前,已經有列車員過來報站了。
楊拂曉淺眠,不過還是睡著了。
她揉了一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隻穿著襯衫西裝外套的顧青城,才察覺到自己身上壓著厚重的男士大衣,便急忙坐起來,給顧青城披在肩上。
“走吧,到站了。”
“嗯。”
淩晨一點多的天氣,有點冷,楊拂曉出火車站,便情不自禁地將衣領向上豎了豎。
一個小站點,前麵有一個比較寬闊的小廣場,路燈的燈光被冷風吹著搖曳。
楊拂曉給舅媽打了個電話,想要問清楚是在哪個醫院,但是電話沒有人接通。
沒有辦法,隻好先打車回了家。
家裡是一個小院子,裡麵有不少住家,楊拂曉拿著鑰匙開了門,輕手輕腳地開了燈,“外婆?”
沒有人。
家裡也沒有人。
楊拂曉覺得內心一下子變的很涼。
經過門口走廊,有一個鄰居正好夜晚出來上廁所,看見這邊燈亮著,便眯著眼睛走過來。
“你找楊老太太?”
楊拂曉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看過去,是一個披著大衣的中年女人,便叫了一聲“王嬸,我是拂曉啊。”
“哦,拂曉,回來看你外婆了,”王嬸說,“昨兒個下午暈了一會兒,然後你舅舅就給送去輸液了。”
“在哪家醫院?”
“沒去醫院啊,就在後麵的那個診所,有個什麼病都是在那裡看的。”
楊拂曉心裡咯噔一聲。
舅媽之前打電話明明是說是暈倒了送醫院搶救,這麼嚴重的病怎麼能娶診所裡隨便輸液就能好了呢?
都是為了省錢。
“謝謝啊,王嬸。”
楊拂曉轉過身,對站在樓梯口的顧青城說“走吧,我外婆不在家。”
王嬸還以為楊拂曉跟她說話,但是順著目光看過去,才發現在黑暗的樓梯口還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還有一點火星明滅,隱隱約約聞到有煙味。
診所的位置距離這裡並不算遠,走路二十分鐘就到了。
黑暗的街道裡,遠遠地可以聽到狗吠,從黑暗中偶爾竄出來的一隻流浪貓,都能讓楊拂曉嚇的陡然攥緊了身邊顧青城的衣角。
兩人都沒有多言語,楊拂曉抬頭看顧青城的眼睛,也有了紅血絲。
她手指微微蜷縮了兩下,主動勾住了顧青城的手。
顧青城腳步微頓,楊拂曉正巧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在隱隱約約的月光下,格外分明。
一條路,很長,走了很久才到達診所。
診所外麵的燈暗了,隻有裡麵還亮著。
楊拂曉推門進入,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顧青城跟在後麵。
在門邊坐著一個正在打盹兒的女人,聽見門口有聲音響動,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你們是來看病的麼?這個時間點醫生不在,明天再來吧。”
“不是,我是來找我外婆。”
楊拂曉說完,就聽見在病房裡麵傳來一個聲音“拂曉?”
“外婆!”
楊拂曉直接就一個箭步跑過去,一把掀開了簾子。
在這間病房裡有三個人,除了外婆之外,還有一個抱著小孩子的中年女人,小孩子看起來有點虛弱,一直在抽噎。
楊拂曉收回目光,直接撲在外婆身上,“外婆你怎麼樣了?”
“我沒什麼事兒,你怎麼來了,不是昨天打電話說的還好好的,這大半夜的就跑來了。”
楊拂曉抓著外婆瘦削的手,“是舅媽給我打電話,說你住院了,不是說在醫院麼?怎麼跑到這小診所裡麵了?”
“人老了,哪兒還能沒有一點病痛什麼的,以前病了都是來診所裡開點藥輸輸液的,都是小病,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外婆你知道我接到舅媽的電話都快要嚇死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輸了一半的吊瓶,“明天我帶著你去縣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旁邊的中年女人說“楊姨,你瞧瞧你有這樣的外孫女,真的是福氣啊,我養了個女兒兒子也都成了白眼狼了,就給我丟下個拖油瓶……得,藥性估計到了,該給雪糕打針了。”
說著,這個女人就抱著小孩子向外麵走去。
楊拂曉和外婆在裡麵說了一會兒話,顧青城沒有進去,在診所內的座椅上坐下來,兩指按壓了一下眉心。
診所裡的護士調好的退燒針劑,等裡麵的女人抱著小孩子出來,便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內,將小孩子的褲子給扒了,然後擦上了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