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顧青城!
楊拂曉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剛才應該是吸入了某種藥物,導致現在渾身虛脫無力,雖然能夠睜開眼睛,想要動一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她半睜開眼睛,察覺到這是一輛出租車。車駕前麵亮著紅色數字的計價表。
楊拂曉用眼角的餘光掃到身邊的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發覺,她不敢保證,是不是現在向前麵的司機求救,就會百分之百能擺脫險境,但是如果無法擺脫,相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在經過一個路口,前麵是紅燈,出租車車速減緩,慢慢的停了下來。
楊拂曉看見前麵不遠處的交警,心裡一動,便嘗試著直接伸手開車門。
可是,當楊拂曉剛剛伸出手來。恰巧要碰上車門的同時,身邊的男人已經一下子攬上了她的腰,“你睡醒了?”
楊拂曉的手即刻便僵住了。
這個男人手中有一柄很薄很鋒利的刀片,就在攬過她的腰橫在她的手腕上的動脈上。
楊拂曉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戴著鴨舌帽的這個男人的臉,麵無表情道“嗯。醒了。”
男人狀似親昵地摟著楊拂曉的腰,對前麵的司機說“還有多久到?”
司機說“過了這個路口就到了。”
楊拂曉內心猛地一顫。
車子停下,從車內下來,楊拂曉覺得自己如果現在不挑個時機逃出去,那就永遠都不會逃出去了。
下了車,她就想要跑,卻被身後的男人大力的拉扯過來。
楊拂曉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穿的不夠齊整,又因為這人拖拖拽拽,現在有些衣冠不整,直接就被這人扛在了肩膀上。
“你放我下去!救命啊!我被綁架了!救命啊!”
這樣的驚叫聲。驚動了小區門口的保安。
楊拂曉被男人放下來直接抬手摟著她的腰“你要是再這麼吵鬨,我以後就再也不管你了。”
那保安原本真的以為是女人口中呼喊的什麼綁架,但是看到男人說過這句話之後,女人果然不吭聲了。便以為是夫妻兩人正常的爭吵,就算是上升到家暴也是人家的家事而已,便也沒有再多疑。
其實事實上,楊拂曉被男人拉在手中的手腕,已經被薄而鋒利的刀刃劃出了血。疼痛蔓延至骨髓。
“如果不想死,現在就給我閉上嘴巴!”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楊拂曉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經過小區的門衛處,楊拂曉想到要向門衛比一個求救的手勢,卻發現門衛已經進了傳達室內。
楊拂曉內心忽然一緊,她真的不甘心現在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向前走了兩步,忽然一下子崴了腳,蹲在地上。
“啊,我崴了腳了。”
男人一手狠狠的掐著楊拂曉的胳膊,一手將她架起來,耳朵湊過來,一下子咬住了楊拂曉的耳廓。
楊拂曉的嘴被捂著,根本就連尖叫都無法叫出聲來。
在外人看來,這樣的動作也許是曖昧,但是楊拂曉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曖昧,是真正的撕咬,她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被這個人咬下來了。
他鬆開口,問“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楊拂曉現在渾身虛脫無力,就連走路都需要身邊的這個男人的攙扶,剛剛喊出救命來,已經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了,現在都需要身邊這個看起來身強力壯的男人來拖著她向前走。
楊拂曉知道現在自己根本沒有體力耍一些小動作了,等到男人的手鬆開捂著她的口,便開口問“你綁架我的目的是什麼?是錢,還是彆的什麼?”
男人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隻是半拖著她向前走。
耳朵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楊拂曉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現在絕對不能跟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硬碰硬,萬一惹怒了他,她自己也就沒有了好果子吃。
但是,她不知道,她一路上的這些行為,已經徹底惹怒了這個男人。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今天夜晚沒有月亮,天空中,陰雲席卷著遮擋住月亮,如果不是有微弱的路燈燈光,仿若黑夜。
楊拂曉回憶了一下剛剛在酒店內發生的事情了,明顯這個人混進來就是有預謀的,孟曦去拿禮服,現在肯定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時間應該不過就是十幾分鐘左右,還有開場舞,顧青城在等她跳開場舞,應該也會發現她不見了,然後就像一個英雄一樣來就她。
不知道為什麼,楊拂曉忽然渴望看見顧青城為她著急的樣子。
但是,也並不是用這種方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原本楊拂曉以為這個男人要帶著她去某個住房樓,卻沒有想到,而是經過這樣一排住房樓,經過後麵的長長的一條土路,再經過了一個施工工地,來到了一個低矮廢棄的樓房處。
楊拂曉被一路推搡著下來,男人手中的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匕首,一把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
開了一扇木門,因為恰逢夜晚,裡麵一片漆黑,楊拂曉眼睛不大適應,便腳步慢了一下。
身後的門嘭的一聲撞上,楊拂曉踉蹌了兩步剛剛站穩,膝彎就被後麵的男人給踹了一腳,悶哼了一聲,一下子跪趴在地上,緊接著身後就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狂踢,拳腳落在楊拂曉的身上。
“你以為耍小心思就能跑了麼?顧青城的姘頭!婊子!我倒是要看看,顧青城為了你究竟能有什麼舍得的!我要讓他把股份都交出來,我要讓他用他的命來換你的命!你覺得他肯不肯?你活著讓他去死,你覺得他舍不舍得?”
楊拂曉已經聽不清楚身上亂踢的這個人在說些什麼了,她現在渾身痛的沒有一點反擊的餘地,隻能將自己蜷縮在地板上,護著頭,任由身上的這個男人狠狠的打狠狠的踹,好像是一條發瘋了的狗。
她的頭腦中一陣發暈,最後竟然耳鳴,最終讓她完全暈厥過去的,是身後的這個人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拎起來,猛扇耳光,唇間彌散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兩邊的臉頰痛到沒有知覺,她覺得臉頰的疼痛已經蔓延至淚腺,索性閉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沉睡的時候一片黑暗,等到醒來的時候,也是一片黑暗。
天還沒有亮,從窗口看出去,一片霧蒙蒙的黑暗,原本是方形的窗子,被分割成幾塊。
原本沉睡中感受不到的身體上的痛楚,卻在這個時候襲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疼的倒抽了一口氣。
她抬眼看了一眼這個小房間,裡麵沒有床,隻有一套沙發茶幾,而她就被撂在地上,和冰冷的地板親密接觸了一個晚上。
較之昨天晚上,楊拂曉身上的力氣已經恢複了,不再虛脫無力,更多的隻是疼痛,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難以忍受。
楊拂曉用手肘撐著,來到茶幾處,扶著茶幾緩慢的坐起來,試著想要站起來,但是左腿一用力,腳踝處就撕裂一樣的疼,楊拂曉撩開褲腿看了一眼,腳踝的位置上有一片紅腫,用手輕輕一碰就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
她挪著到牆邊,靠著牆,抱住的腿,靠在牆麵上。
楊拂曉死死地咬著下嘴唇,輕的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忽然,從隔壁的房間內,傳來男人的爭吵聲。
因為是廢舊的樓層,隔音並不好,就算是普通的說話聲,都會聽見。
“那我已經綁架了你說怎麼辦?難道把她重新放回去?”
……
“不可能!你不讓我插手,我就非要插手,你想要為你外公報仇,難道我不想麼?我從小也是把他當成是我的外公!”
……
“我走的很隱蔽,之前已經查過監控攝像頭的位置,都是避開的……你不用擔心我,記得保護好你自己。”
……
“我不會告訴你我的地址的,你不用過來,我也不會離開……”
楊拂曉有些疲累地聽著隔壁男人的話語,聽起來像是還有另外的同夥,隻不過和這個同夥之間起了爭執,兩個人的意見並沒有達成一致。
亦或者是,這個綁架她的男人是自作主張。
不過,既然是針對顧青城的人,又偏偏要綁架她,應該知道她之於顧青城很重要。
但是,她對於顧青城是否重要,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和顧青城的關係也隻是止於兩人私下裡,在公司裡或者是外麵,即便是有被娛記捕風捉影的情況,她的照片也都是側身或者背影,很相熟的人才能認得出來。
她正在想著,忽然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即刻警惕起來,縮在牆角,一雙眼睛警醒的盯著門口。
那個綁架她的男人從門口進來,臉色陰沉。
他並沒有蒙麵,楊拂曉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容貌,相反,她根本無法想象,在進門之初就把她暴打一頓的男人,還長得很是秀氣,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這個男人向楊拂曉一步一步走過來,看她的眼神像是仇人一般。
剛才在電話裡聽到,有提起過外公死了,她知道顧青城手腕過硬,卻也絕對不會對一個老人下手。
“你餓了沒?”
楊拂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警惕地看著這個向她走過來的男人。
她之前起了心思想要逃走,激怒了這個男人,才會遭到滅頂之災一般的一頓打,現在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呆著,等著人來救。
“你是顧青城的女人。”
男人說出這句話,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本意是想要綁架秦笙,可是秦笙的家庭背景太過於雄厚,他並不敢因此而在得罪盛極一時的秦家。
如果綁了秦笙,沒有驚動顧青城,倒是先驚動了秦家出人來查的話,反倒得不償失了。
他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等到對方接通,說出一個“喂”字,這個人將手機放在楊拂曉耳邊,然後狠狠的踩了一下楊拂曉在地麵上的手,楊拂曉痛呼出聲“啊”。
電話另外一端,聽見楊拂曉的悶哼聲,顧青城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打手勢讓董哲去查手機信號定位“拂曉?”
楊拂曉吸了吸鼻子,“我是。”
顧青城的語氣有些急切了,“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楊拂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邊男人踩著她的手,用了力氣類似於碾煙頭的動作,好像就是故意弄痛她,想要她跟顧青城哭訴,她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卻冷冷的抬首,透過眼眶中蓄滿的淚水,看著這個暴力男,沒有哭出聲來,對電話裡說話的聲音更加輕柔,說“我沒事。”
手中的手機被一下子奪了過去,身邊的人移開的腳,楊拂曉想要趕忙將手收回來,卻連這點力氣都沒了。
………………
顧青城聽著楊拂曉這種聲音,忽然覺得一陣心疼。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已經快到之前張良報告的小區。
“拂曉,你現在……”
“顧總,輪到我們來說我們的事了。”
顧青城眯了眯眼睛,這個聲音偏低沉,用了調整度很大的變聲器。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生不如死。”
另外一邊,董哲已經將手機信號查出來定位的地址給顧青城遞了過來,隻是一個區域,確實是在這個小區範圍內。
“好,你說一個方法,怎麼讓我生不如死?你隻要不動她,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等我到了,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隻不過,顧青城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電話另外一端似乎傳來了嘭的一聲,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顧青城緊緊的蹙眉,前麵開車的張良也發覺到現在的嚴重性,一下子將油門踩到最底,一連超了三輛車。
來到小區外麵,車子停下來,顧青城從車上下來,穿著修身的單薄風衣,下巴處還有一點血跡,好像是浴血修羅,一步步走到門衛處。
門衛的保安麵對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感覺到生生壓迫著的感覺,向後退了一步。
經過詢問,才知道,確實是有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從小區內進入。
但是,小區內三百戶人家,現在正處於淩晨,又如何挨家挨戶地去尋找?根本就不現實。
顧青城點了一支煙,煙蒂夾在指間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煙圈的同時,吐出一個字“找。”
………………
剛才顧青城聽到的那一聲嘭的撞擊聲,是有人在撞門。
楊拂曉看著這個男人飛快的轉身,看了一眼手機,眼睛裡似乎浮現出一絲驚惶,他一腳踹在楊拂曉的肩頭,“你要是再敢耍花樣,我這一次就剜掉你的眼珠子。”
楊拂曉肩頭被重重的一踢,撞向一邊的茶幾。
而這個男人轉身就出了房門,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楊拂曉揉著疼痛的肩膀,直起身來,側耳聽著,好像外麵兩個人的聲音在爭執。
過了大約有幾秒鐘,門嘭的一聲重新關上,再也沒有了彆的聲音。
她蹙著眉,跪趴著向前匍匐過去,轉動了一下門把,被反鎖了,打不開。
她長呼了一口氣,眼光掃到牆邊的一根塑料的晾衣杆,便爬著過去,將晾衣杆握在手中,縮在牆邊,身體緊繃著,一雙眼睛驚懼的盯著前麵的窗口。
………………
這個“找”字,一找,就是整整一天。
根本不現實的事情,讓顧青城做到了,真的挨家挨戶的去尋找。
一整夜沒有睡,也沒有吃一點東西,顧青城原本就深邃的眼窩,現在現在更加深凹,眼周圍都是一片陰暗,僅僅是一天的時間,他的臉龐就好像是瘦了一圈,臉部輪廓顯得更加瘦削深邃。
腳邊散落了一些長長短短的煙頭,手指間還夾著一支煙,煙灰已經堆積了很長一段。
他已經把沈洲的手機號直接給拒接了。
如果楊拂曉這一次出了什麼事情,他真的是難以原諒自己。
因為夜晚驚動銀行調查辦理業務的人員名單,驚動了xx銀行行長,自然也就驚動了顧青城的父親。
顧青城直接把手機丟給一邊的方樹接電話。
“您好,顧先生,顧總現在正在忙……好的,我會告訴他給您回電話的。”
當然,來接電話的還有顧老太太。
顧青城跟父親不親,但是卻跟奶奶比較親,後來因為母親的事情才重新走到沈家。
“奶奶。”
“你這小子又是搞什麼鬼?昨兒個大半夜的我老閨蜜打過來電話,說你去搶銀行了?”
搶銀行……
如果對方不是顧青城的奶奶,他肯定不會多解釋一句的。
解釋過後,顧老太太也就算是放下了心“我說了,我親孫兒怎麼可能去搶銀行呢,銀行就是他的,真是亂說,還有啊,過兩天我就去c市,我去見見我家準孫媳婦兒。”
顧青城兩指掐了一下眉心,“奶奶,最近事情比較多,等到定下來了,我會帶著她回去見您的。”
一邊的方樹見顧青城在跟顧老太太說話,便轉身走到門外,給沈洲回了一個電話。
沈洲接通了電話便問“顧青城還在找那個女人?”
方樹回答“是的,董事長,但是,還沒有找到,確定範圍是在一個小區內。”
“等找到楊拂曉之後,讓顧青城來一趟沈家。”
“好的,我會告知顧總。”
方樹對於沈洲的回答隻是“告知顧總”,因為她也並不敢確認,顧青城是否會聽從,她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局外人,儘職儘責儘到本分就可以了。
一直在外小區內搜人的張良大步走進來,說“老大,在小區裡麵的施工工地後麵,還有一棟待拆的老樓。”
顧青城抬眸“去查。”
張良轉身,顧青城叫住了他“等等。”
顧青城起身,將手中煙蒂掐滅丟在地上,“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