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展廳的大門走出去,楊拂曉一眼就看見了在下麵車前站著的顧青城,還抱著睿睿。
睿睿這孩子平常其實不喜歡被抱著,因為明明可以走路了,被抱著就好像是沒有長大一樣,前些天當裴昊昱到家裡來玩兒的時候,就因為裴昊昱被抱著還嘲笑過一番。
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壓根沒有察覺到,其實他現在的這種行為,和被抱的裴昊昱是同一種興致啊。
但是楊拂曉始終是不大明白,為什麼睿睿會對顧青城這麼喜歡,果說對於男性有著特彆的感覺,那麼之前傑森特對睿睿也很好,怎麼也沒有察覺出兩人之間異樣的感覺呢。
顧青城把睿睿放到車後座,轉過來瞧著楊拂曉走路的姿勢,“腳怎麼了”
楊拂曉說“之前崴著了,不過已經好多了。”
除了還不能跑不能快走,慢走已經沒問題了。
在車上,顧青城給睿睿送了一整套的變形金剛,就是睿睿特彆喜歡的裴昊昱家裡的那一套,限量版。
看著睿睿在車後座欣喜的表情,楊拂曉發現這個顧青城還真的是會抓睿睿的心,知道睿睿對於一般孩子喜歡的毛絨玩具沒有丁點興趣。
顧青城微微轉眸,很是自然地問楊拂曉“想去哪兒吃飯”
楊拂曉低眸,“隨便。”
顧青城開車來到了一家日料店,睿睿將變形金剛鎖在車上,然後跟著顧青城進了店內,找了一個包廂。
顧青城點了一些睿睿喜歡吃的東西,然後要了清酒。
在吃的東西還沒有端上來之前,先上了麥茶,楊拂曉之前吃過日料卻沒有喝過這種茶。
楊拂曉端起喝了一小口,皺了眉。
實在是喝不慣這種味道。
吃東西的時候睿睿很,自己動手,也不用楊拂曉多管,在這種夜晚,耳邊是潺潺流水聲和絲竹悅耳之聲,楊拂曉便多喝了幾杯酒,頓時頭有點暈,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看著麵前的顧青城都成了重影了。
“沒有人逼著你喝酒,你自己倒是喝醉了。”
顧青城給楊拂曉倒了一杯醒酒茶,喝下去減緩一下頭痛感。
楊拂曉盯著顧青城瞧著,口齒有點打結,借著酒勁兒,問“顧青城,我一直都想問你五年前,你沒有坐牢,是吧”
她當時離開c市的時候,一審判決已經下來了,她沒有敢進去法庭裡麵聽審,是在法院外麵聽見的那個噩耗。
顧青城微怔。
看著楊拂曉此刻兩頰都是桃紅的,雙眼帶著朦朧的一層盈盈水光,雙手撐在身體的兩側,一下子就讓顧青城身體內的火向上勾了一下。
顧青城倒是沒有想到楊拂曉會重提五年前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果不告訴楊拂曉的話,她恐怕也一直不會釋懷的。
一旁的睿睿轉過頭來,一雙眼睛睜的圓圓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顧青城給辛曼打了個電話,報上了日料店的地址,沒有半點客氣,直接說“楊拂曉喝醉了,過來領人。”
辛曼正好剛剛從雜誌社出來,聽了地址索性就調轉方向盤,來到了日料店。
她本以為顧青城打電話是想要辛曼來領喝醉的楊拂曉,還心想著顧青城什麼時候改吃素了
事實上說明,真的是辛曼想多了。
顧青城拉著睿睿從包廂內走出來,“睿睿,先跟著你曼曼阿姨回去,爸爸和媽媽再晚一些回去。”
睿睿點了點頭“嗯”
辛曼嘖嘖唇。
老天,這才一天不見,就已經爸爸媽媽說順了嘴了,這顧青城還真的是不簡單啊。
而且睿睿這麼一個難搞的小孩兒,竟然就被顧青城這麼一兩句話給搞定了
真的是父子心意相投
辛曼向包廂裡麵看過去,楊拂曉之際趴在矮桌上,半邊身子倒著,上身粉色的襯衫被扯的露出肩膀,裡麵是一根黑色的肩帶,畫麵簡直是香豔。
這
她做了兩秒鐘的糾結狀,到底要不要過去把楊拂曉叫醒啊,要麼的話
算了,剛好酒後吐真言,能讓這兩個人敞開心扉談談話。
辛曼轉身就拉著睿睿的小手走出去了。
包廂裡就隻剩下了楊拂曉個顧青城兩個人。
顧青城將包廂的推拉門拉上,看著楊拂曉東倒西歪的樣子,手中卻還是拿著酒杯想要喝酒,結果手勢的動作有點大,嘭的一聲,酒杯就被撞翻了,酒液就灑了一手,將裙邊都打濕了。
楊拂曉原本眯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有點遲鈍地看著麵前的翻倒的杯子,拿起來還又重新翻過來,將裡麵僅剩的那一丁點酒液,也都給儘數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有點遲鈍的拿著這個空酒杯往自己的口中倒,連最後一滴酒都倒不出來了,“沒了”
楊拂曉明顯是醉了,竟然自己主動地去拿酒,然後送到唇邊,還沒有來得及揚起酒瓶,就被前麵伸過來的一隻手抓住了瓶身。
她目光順著這隻大手向上看,一路遊移到麵前的人臉龐上,歪了歪頭,“顧青城,你怎麼在這兒”
顧青城將楊拂曉手中的酒瓶抽走,然後拉正了她坐穩,幫她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五年前,我是被萬坤栽贓了,萬坤你還記得麼就是柳依恬的男朋友。”
顧青城好像麵對的並不是一個醉鬼,回答剛才在辛曼來之前,楊拂曉趁著酒醉起初問的那個問題。
五年前導致楊拂曉腹痛早產,有一部分是源自於盛微微口中關於她身世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有一部分是源自於有人假冒顧青城開車將楊拂曉的外婆和沈嘉攸兩人一死一傷的這種結果。
承受這樣大的壓力,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她孤身一人。
雖然說已經過去了五年,但是在這五年裡,楊拂曉內心也一定是煎熬的。
顧青城抬手,用修長食指指腹在楊拂曉頰邊摩挲了一下,緩淡開口。
“第一次庭審判的是十三年,因為沒有找到任何證據,隻有一個人證,所以敗訴了,我被收監,法官判了十三年,”顧青城看著楊拂曉的眼睛,說,“然後,沈律師提議我用精神分裂的診斷書提交,可以脫罪,這件事兒除了你我,陸離蘇煙之外,沈律師知道,我給否了,不是因為我覺得這種消息傳出去不好聽,而是一種準則的問題。”
楊拂曉端著酒杯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不是我開車撞到人的,我為什麼要肯定一件我根本就沒有坐過的事情果是你,你肯定也不會的,而且果一旦認罪之後,要想翻供就難得很了,”顧青城將楊拂曉的另外一隻手握在手掌心裡,“所以,我沒有用這個條件,但是後來,就在上訴二次開庭之前,在監獄裡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便讓沈律師為我做了保釋外出,但是趕到醫院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當時,我告訴沈律師,不論什麼樣的過程,我隻求一個可以出去的結果,隻要結果,可以出去,果說走投無路還是和一審判決沒有什麼翻身可能性,把精神鑒定報告遞上去也可以,隻要可以出去。”
楊拂曉的手指尖有點發涼,目光訥訥的盯著一個角落,沒有吭聲,隻不過明顯可以瞧見她迷醉的目光開始變得有隱隱水光。
“然後,經過一個星期尋找證據,在醫院裡找到了萬坤的整容記錄,還有他偷車的時候的人證,再加上之前在路上的一個人證,在二審的時候,法官判決證據不足駁回原告方的起訴請求,然後我當庭釋放。”
顧青城並不是沒有進過監牢,之前有一次在東南亞的時候,那種地方冷氣森森的水牢地牢,他身上帶著傷泡在裡麵呆兩三天,等到傷口潰爛再被重新拉上來,都沒有一點驚懼,可是這一次,在監獄的那一個星期,他沒有合眼,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合眼,看到的就是那個死去的孩子,就是楊拂曉悲痛的雙眸。
想起五年前,庭審的那幾天裡,真的是可以算得上是驚心動魄了,短短幾天,楊拂曉的經曆,顧青城亦是感同身受。
楊拂曉眼睛裡滴下來一滴眼淚,直接從眼眶內滾落了下來,沿著下巴流下來,滴落在顧青城的手背上,讓他莫名覺得手背上一燙。
“酒醒了”
顧青城抬手在她的眼角抹了一下,楊拂曉後背一僵,作勢就要向矮桌上倒,被顧青城一邊拉著手臂一邊攬著腰,“好了,彆裝了,剛才就知道你是裝醉的了。”
楊拂曉“”
“一共就給你倒了兩杯酒,一杯酒你趁著我不注意倒在盆栽裡了,還有一杯喝了一口留了半口吐到紙巾裡了。”
楊拂曉“”
顧青城說完,看著這小女人低著頭依舊沒什麼動靜,便把桌上在她右手邊的紙巾拿過來,“被拆穿了還不說話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我拆開給你看看,這紙巾上是不是有你吐的酒味”
“太惡心了”
楊拂曉抬手就把顧青城手裡的紙巾奪過來扔到一邊去了,瞪大眼睛看著顧青城,一雙大眼睛剛才裝出來的迷離的光全然不見了,就隻剩下淚水過後的明麗雙眸,黑白分明,黑漆點墨。
楊拂曉曲起雙腿,扶著地麵就想要起來。
早知道瞞不過顧青城的眼睛,她的一丁點的小動作小伎倆在他眼裡就相當於說是透視了。
顧青城落在楊拂曉纖細腳踝上,眸光陡然間暗了暗,忽然按住了她的大腿,將裙子向上撩了一下。
楊拂曉快被顧青城的動作給雷翻了,這邊的透明玻璃窗外就可以看見另外一間包廂裡的情景
“顧青城”
顧青城沒理會楊拂曉,微涼的指尖在楊拂曉的小腿上觸了一下,她感覺好像被電了一下似的,“這是怎麼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