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金二頓時覺得身上某處一涼,不由得夾緊了腿,扭著身子急忙往帳篷的門走去。
不過兩步,他就停住了腳。
愁眉苦臉。
雖說大營已經宵禁,自己出門也有的是借口可找,但萬一這時候有那不長眼的大頭兵闖了進來……
泄露了大長公主的身份倒也算不得大事,可萬一想對她不軌……
算了還是留下吧。
金二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盤膝坐在了帳篷的門邊,權當給南沉守衛了。
一個時辰後,南沉眉心微微一蹙,自己醒了過來,揉揉眼,雙手在臉頰上輕輕一拍,神清氣爽地站了起來。
剛剛才朦朧睡著的金二一個激靈清醒了,忙也跟著站起,卻腿腳發麻,幾乎要跌倒。
南沉看著他微微一笑,輕聲道:“南越還是要繼續打的。你管糧草,倒比旁人管讓我放心。”
“是。”金二齜牙咧嘴地歪著身子捶腿。
“如今正是三更天時候,大家都各自在帳中安睡。我此刻現身,恰好打他們二人一個措手不及。你先跟著我往前去,快到中軍時,你便立即折回來。”
南沉笑一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以後這一路,不要去中軍見我。我自會過來看你。”
這是為了他好。
金二心領神會,深深躬身稱是,伸手給南沉掀起了帳簾。
同時,微微提高音量,驚喜交加:“大長公主?您怎麼來了?!”
周圍鼾聲四起的帳篷頓時一靜,緊接著輕輕地轟了一聲,窸窸窣窣衣服響,周遭帳篷的簾子接二連三刷刷地掀了開來:“誰?誰來了?”
南沉淵渟嶽峙一般,微微笑著,負手立在月光之下,風華絕代:“朝中大事都安頓停當,我奉太皇太後和陛下旨意,來前線幫忙。”
這,這真是鎮國大長公主?
橫披豎套著衣衫的兵士們又是驚訝又是震撼又是疑惑,紛紛議論,左右對視,卻沒一個敢上前吭聲的。
金二不失時機地故意皺眉抱怨:“您怎麼半夜跑了來?嚇得小人魂都掉了!”
“好你個金二!”南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笑罵道:“老子跑死了四匹馬,日夜不停地趕來打仗,你還敢嫌我進大營不挑時候?還不趕緊帶我去中軍?!我都七天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是您的人,嘮叨自己的主人,小的罪該萬死,您這邊走!”金二賠笑抱拳,又衝著周圍的人虎著臉呲牙揮手:“睡睡睡睡覺去!有你們什麼事兒?明天等著大長公主的賞賜就是!”
眾人終於確定,麵前站著的這個女扮男裝的人,真的就是鎮國大長公主!
騷動再度響起,卻是眾兵士全都拱手躬身:“見過大長公主!”
“罷了。我的確來得不大是時候。你們快回去睡吧。宵禁不禁,大將軍知道了,該罰你們了。”
南沉笑一笑,朝眾人擺擺手,跟著領路的金二,大搖大擺往中軍帳走去。
“何人亂走?口令!”巡夜的刀槍並舉。
金二矜持而得意:“後軍金二,陪鎮國大長公主,奉旨來見童大將軍。”
騷動從後軍開始,一波一波,緩慢而堅定地,漸漸抵達了中軍外圍。
至此,整個大軍,至少有一半人,已經知道了一個事實:被新帝親自賜姓南、封號離珠、記名宗譜、稱呼太皇太後為母後、能夠力開一石弓、發出十二箭連珠的鎮國大長公主,手捧太皇太後和陛下的旨意,親自到前線,參戰來了!
不知不覺間,士氣高漲!
等到南沉遠遠看見了那頂氣勢沉穩恢弘的中軍大帳時,輕輕眯一眯眼,轉頭看了看金二。
金二會意,輕輕彎腰拱手,低聲道一句:“主人請顧惜自身、多多保重。”說完,果斷不顧而去。
眼看著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南沉這才微微笑了笑,緩緩走到中軍帳外圍,立定了,雙手背在身手,朗聲對著不知所措的衛兵道:
“本宮,鎮國大長公主,離珠,奉太皇太後和陛下旨,督戰南征。著,大將軍童傑,裝束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