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道!
餘常平身後的宅子是在巷子儘頭,因此在有些地方,這種路又被稱為斷頭路。
他背對宅門,自然麵向小巷,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巷子裡,卻出現了很多道走來走去的身影。
距他不過三步之遙的,是一女子,女子看著餘常平,臉上布滿恐懼驚慌。
“姑娘若有何冤屈,可否與我言說一番?”
餘常平看了看小巷,裡麵有瘸了腿的老人,躺在地上不已,還有許多抱著頭蹲在牆角的孩子,低聲哭泣。
“諸位若有冤屈,都可與我言說,若有能力,餘某定會為諸位申冤。”
餘常平的話擲地有聲,而且麵容認真,了解他的人都會知道,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此言一出,小巷裡的那些遊魂都停下了手中動作,也停下了口中的哭聲,齊齊向他看來。
餘常平將手中的筆放下,天空的血雨驟然停歇,他揮筆在空中寫了一個‘寧’字,瞬息之間,仿佛整片空間都安靜了下來,上方籠罩整個寨子的大陣所散發的詭異氣息被隔絕在外,這裡宛若成了一片獨立空間。
“如此一來,你們便安心了吧。”
站在餘常平對麵的那女子感受到那種牽引力量消失,漸漸恢複了些意識,看向餘常平,立即跪在地上,小巷中的其他人見此,同樣跪倒在地。
“請仙師救我們!”
時間不多,一柱香時間過後,餘常平大概了解了這些‘前人’的情況。
原來,他身後宅子裡住著的本是一戶有名人家,因祖上與落水寨老祖曾一起闖蕩過江湖,建立了深厚友誼。
當時的二人皆處壯年,妻妾有二三房。
也不知是祖上積德還是咋的,落水寨剛成立不久,二人喜得子嗣。
當時,落水寨老祖得了一子,而這方,則是產下一女,二人大喜,於二子滿月之時定下娃娃親,並於兩名孩子十六之時,拜了天地,自此,兩家關係更加親密。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何家老祖隕落,落水寨就此一撅不振,甚至避世於此。
在三十年前,如今的寨主,當時尚是一少年,因祖上緣故,時常往來與兩家之間。
偏生當時,這宅子裡一位姑娘生的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謂是莠間芬芳,自然吸引到了何嶽的注意。
長久相處下來,二人心中暗生情愫,兩情相悅,私下立誓要共度一生。
若是故事就此而止,聽得倒還讓人心生羨慕。
“世道害人哪……”
隻可惜,不久之後,便在二人將此事告訴雙方爹娘之時,卻遭到了極力反對,甚至何嶽的爹,便是當時的寨主,嚴詞告誡何嶽,此後再不得與那姑娘相見,更不能提及成親之事。
何嶽自是不聽,哪知竟被關起緊閉,甚至一向維護他的娘親都不再開口,隻是當時何嶽記得,當時他娘的麵色,古怪的讓他心中發涼。
被關起來,何嶽自是不甘,多次偷跑無果,心急如焚,但無可奈何。
在被關期間,他寫了許多封信,表達自己的思念問候之情,偷偷派遣侍衛讓其捎送給那位心中掛念的姑娘。
然而,半年過去,何嶽卻不曾收到一封回信。這讓他心中痛苦又疑惑,繼而是憤怒和執念陡然心生。可笑的是,他有的,竟不是擔憂。
……
半年後,他的爹娘將其放了出來,並且為他尋來了一位姑娘,逼著他和其成婚。甚至在洞房花燭夜的酒中下藥,讓其與那姑娘有了夫妻之實。
如此一來,何嶽便算有了家室,其爹想他應當會忘了那曾經心愛女子,心下稍安。
之後的半年,何嶽一直處在其父監督之下,雖心中想要調查那姑娘線索,但有心無力,直到又過幾月,其父逝世,他繼任寨主之位後,他才得到自由。
在第一時間,他便去了那座宅院,隻是,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再回故地,哪裡還有佳人蹤影。
而且,原本熱鬨的宅院竟然隻剩了幾個老仆,整個巷子也有些冷清。記得當初,小巷路上時有兒童嬉鬨之聲,每逢春天,路旁花開,香飄千裡,何等美麗。
何嶽心下好奇,心中對那姑娘的思念不曾因時間而減少,反而越發濃鬱,他一心撲在此事之上,問了許多人,終於,在十天後,尋得一位老人,知道了真相,一時間,他如墜深淵,隻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的精氣神轉瞬被抽空了似的。
……
“原來如此,那你們又是為何慘死?這上空陣法,又是何故?”
餘常平聽完女子的話,有些感慨。
這些東西都是人性複雜的體現,若真要說誰對誰錯,是應該怪少年人的風流,還是怪這個世界的偏見呢?
“公子且聽我說,當時,何寨主知道了事情真相後,整個人尋酒消愁,但在三月之後,一件事情,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夫人有身孕了。”不等女子說完,餘常平便開口道。
“公子真乃神人。”女子驚歎道。
餘常平卻是一笑“你且繼續。”
“寨主夫人懷孕,之後產下一對龍鳳胎,本是一件大好事,記得當時,整個寨子都歡呼祝賀。但好景不長,不久之後,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
餘常平眯了眯眼,心知重要的信息來了。
女子指著餘常平身後黑漆漆的院子,開口道“在夫人誕下子嗣幾日之後,這個宅子裡不知為何,時常半夜時分傳出哭聲,當時住在這裡的幾家住戶中,有膽大男子進去查看,出來之時,雙眼如同被彆人掏去了,流著鮮血,原本健壯的身軀,血液似乎被吸乾了似的,一些年老之人瞧著了,更是被活活嚇死了。”
“此事一生,整個巷子都人心惶惶,有些老人說這宅子鬨鬼,一些人不相信,可第二日便生了不祥之事,死於非命。自那之後,這個巷子便再不敢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