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是劍氣卻勝過劍氣的氣浪飛出,直接將老道士的靈魂給擊散。
至此,老道士才真正徹底消散於這天地之間。
不過卻是苦了他這一副君子之軀,一張英俊的臉被罡風給割了個‘麵目全非’,身上一件價值不菲的衣衫也變得破破爛爛。
……
落到地上,餘常平沒有運息調整身體,而是轉身走向婦人,開口問道“你想的如何?”
婦人抬起頭,早已淚流滿麵,她看著餘常平,麵目淒慘,但眼神卻堅毅“他能活下來嗎?”
餘常平不敢直視婦女眼神,抬起頭看了看外麵死了主控者,卻依然不斷落下的巨大黑色雲團,聲音平緩卻不可撼動。
“他先天背離這世間大道,若是降生,大禍也將隨之而來,莫說這整個寨子裡的人,便是這方圓幾百裡之內的生靈,都要遭殃。”
他忽然看向癱坐在一旁的何嶽,又看向婦人,低下頭問道“你難道想要看著自己的子女、丈夫、朋友,還有這寨子裡的諸多無辜百姓,被他所害?”
婦人當然知道餘常平說的是真的,從方才那老道士口中她便猜出了一些,就因為自己心口的這個‘孩子’,整個寨子裡已經死了許多人了。
她雖是一普通女子,但也知道這其中利害,但……
……
婦人還是不甘心,哀求道“可是我想要他活下來,我能感覺到,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樣……”
“那是因為他已有靈智,身懷妖術,能夠故意給你傳遞一些信息情緒,甚至影響你的心智,不然……”
餘常平說著,看向了一旁臉上寫滿‘不可思議’四字的何嶽。
“你丈夫為何會是這麼一個表情。”
婦人痛苦的捂住胸口,身軀不斷顫抖起來,耳朵已經有血液流出,一股腥臭氣味在大殿裡擴散開來,而她心口位置,則是湧現出一股極為強大的生機。
她抬起一隻手,捂住鼻子流出的黑色血液,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但另一隻手還是緊緊拉住餘常平的衣角。
“他不過是一個不曾降生的孩子,他犯了什麼罪孽?要遭受這種厄運,如今的他隻是無意間害死了他娘親一個人,等他出生之後,仙師你教教他,勸他向善,他以後一定會是個好人的……”
女子說著說著,口中不斷吐出黑色血液,不,那已經不是血液了…
……
旁邊的何嶽聽到婦女的話,看著那個與自己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一時間心頭竟湧出一股怒火,恨不得上去一刀捅死她和那個妖怪。
她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她怎麼可以置這麼多人性命於不顧!
她該死!
餘常平看著婦女即將斷氣,卻還緊緊抓住他衣角的手,忽然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會是個好人的。”
婦人聽見餘常平的話,隻是斷斷續續說了一個‘謝’字,便向後倒下,靠在椅背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樣。
餘常平沒有去看大殿中諸人的神色表情,而是俯下身子,看著婦人心口那被鮮血浸透的地方,一道生機在不斷壯大,就像即將要破殼而出的蠶蛹。
“你呀,你娘親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將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拋棄了,甚至連做人的尊嚴,都願意丟棄,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嗎?她活著的時候,你就夠折騰她了,現在她都死了,你怎麼還在汲取她的生機呢?”
餘常平的話音方落,那婦人心口處的氣息增長,忽然停下來,裡麵竟傳出一道細微哭聲。
一如這世上所有新生命的降生,哭著到來。
“人間啊,其實不怎麼有意思,與其失望,還不如不來。”
餘常平眼裡隱含淚花,卻毫不猶豫的拿起無墨,筆直的刺向夫人心口。
平時柔軟的筆毫,此時猶如世上最鋒銳的利劍,將婦人的心口給穿透。
一道刺耳的慘叫聲響徹眾人耳邊,何嶽耳膜隱隱作痛,看見那個孽種終於還是死了,心中大笑起來,卻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早已被淚水布滿。
餘常平抽出無墨,沒有在低頭看一眼,麵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
世上的道理,大多都是以文字為載體寫下來的。
無墨,便無法書寫文字,那麼,便也沒有道理可言。
給這支筆起這個名字的人,有個外號,名為無理。
但,據傳,那個人是這個世上懂的道理……最多的人。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