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道!
這一程的意義對老人而言,許是最後一次傳道。
他自己的傷勢他自己比誰都要更加清楚,撐不了多久了。
可是,若是他倒下了,餘常平怎麼辦?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死去的人的威懾力終究有限,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影響力還會不斷下降。
他雖然相信餘常平能夠走到自己都走不到的地方,可現在,餘常平還太弱小了,甚至經曆的也太少了。
秦芳書院是他一手創立,可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內部也有一些爭鬥。
尤其是不同文脈之間的爭鬥,雖然在他眼裡如同孩童吵架一般幼稚,可在一些人眼裡,卻又比其他什麼都要重要。
這種矛盾,是他無法控製的,甚至連解決也很困難。
沒有辦法,人的欲望無法完全去掉。
當然,若是真的沒有欲望了,人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常平,為師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隻局限與儒家的道理,儒家的道理很大,可沒有大到世間萬事萬物都可以通過儒家的道理來解決。你應該突破常規,去接觸一些新的東西,去看看彆的道統的道理,多去看看彆的道統的大能在麵對同樣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們是如何處理的?他們思考這個問題的角度是怎麼樣的?又是出於何種心情做出這個決定的?這些種種事情,你都要多想想,多看看。”
“不過,我同樣希望你能夠不要忘了本心。儒家是你的道統,不能因為今日看到哪個道統有些好,甚至比儒家好,你就轉投他們,明日又看到另一家的學問好,你就又轉投彆人。朝三暮四,可不是一個讀書人該有的心態。本分做人,規矩做事,才是我們讀書人該有的樣子。”
老人邊走邊說,餘常平在一邊聽得很認真,幾乎把老人的話全部都給記在了心海中。
神秘老人不時開口,隻是他說話的語氣很嚴肅,餘常平對他的印象也發生了一些改變,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也是一個真正的大德賢能。
而且,聽他口中所說的什麼學宮,似乎也是一個隱世大勢力。
而且,自己的師傅似乎與這勢力有很大的關係。
穿過很多縱橫交錯的街道,一路上雖然四人同行,可真正注意到這四人的人卻很少。
而且,一些注意到四人的人,似乎都被那名神秘老人給嚇住了,每次視線落到神秘老人身上時,便是那些靈台境強者都會感到一絲說不清的壓迫感,從而不敢再多看四人。
兜兜轉轉,最終四人還是回到了秦芳書院。
帶著餘常平回到他們師徒二人常住的那個院子中。
老人首次讓餘常平上了那書樓的最頂層。
進入這裡,餘常平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番。
發現這裡除了幾本金色封皮的書籍和一張木床以及一個木椅之外,再無他物。
他心中有些不解,不知師傅為何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允許自己上來。
“很好奇我為何不讓你上來?因為這裡麵的幾本書,你還沒有到能接觸它們的時候?”
老人開口,回答了餘常平心中的疑惑。
餘常平忍不住看向那幾本金色封皮的書籍,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之處。
除了餘常平,神秘老人和那個白衣少年也看向那幾本書籍,隻是二人的眼神相比餘常平的迷惑,多的是一絲渴望得到的衝動和炙熱。
“師傅,這些是什麼書?”餘常平開口道。
餘繼誌開口,笑了笑道“什麼書?你以為它包了個金色封皮就很獨特嗎?事實上,這些書與你此前所讀的書籍相差不大,書本身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裡麵的道理。”
老人說完,起身將那幾本書拿過來,遞給餘常平一本。
餘常平忙伸手,準備接住。
然而,當老人鬆開手的時候,餘常平忽然麵色一變,手中的書重量激增。
不過一個呼吸間,餘常平已經站不直腰了,氣喘籲籲。
他哪怕動用元力,也根本沒辦法改變分毫。
“好重的書,感覺像拿了一座山一樣,不,比山還要重!”
老人歎了口氣,伸手將那本書拿了回來。
餘常平頓覺輕鬆,不過還是晃了一下。
“常平,看來如今的你,還是拿不起這幾本書啊。”餘繼誌長歎一聲。
餘常平心覺有愧,歉聲道“對不起師傅,徒兒無能!”
神秘老者開口,道“小子,拿不起這書,非你之過,這幾本書可不是誰想拿就能拿的,需要有能夠承載書上道理的心胸和能力,才能拿起書籍。至於拿起之後,能否翻開書和讀懂書,那又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我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不過,這幾本書我不會交給你。”餘繼誌對神秘老人說道。
老人看著餘繼誌,忽然一笑,道“我確實不配再拿起這幾本書,但他配!”
他指著白衣少年,與餘繼誌毫不畏懼的對視。
白衣少年看著兩個老人,一個是自己曾經的師傅,一個是自己如今的師傅。
兩人一個把自己逐出了門庭,一個將自己視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不過,白衣少年不是那種記恨一輩子的人,更不是那種不分緣由的人。他知道餘繼誌曾經對自己給予了多大的希望,而自己又是如何讓對方失望甚至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