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被刺穿一個大窟窿,雨水瓢潑傾下,神明也像對人世間的醜惡肮臟無法忍受,暴怒之下金雷齊鳴電蛇升空。但在三分鐘前,施高塔路20號的黑色大鐵門猛地關上,將一切光明阻隔在外!
“轟隆—轟隆”
大廳內沒有開燈,幾條人影或站或坐猶如伏在黑暗的野獸,隻傳來輕重不一的喘息。挨著大廳的一間內廳房門敞開,炸雷隱隱傳來,閃電道道耀映,高陸的臉孔一時隱入黑暗,一時又被照得鋥亮,讓人悚然。
遠藤健坐在廳內一張大沙發中間,姿態放鬆沉默不言,一兩道白色電光從窗外掃過,映出微微扯動的嘴角。
站在沙發扶手兩側的青壯男人,筆挺如鬆雙手垂立,就像是被釘在了地麵,整整兩分鐘紋絲不動。
如果近距離觀察與傾聽,會發現兩人包括微表情都沒有半分轉變!
沙發上的身形略微朝後一動,遠藤健醇和且帶著幾分磁性的嗓音在室內響起。
“高隊附,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
兩側的青壯男人一直都目光平靜,聽到這話時,全都下意識眼角微挑。
站姿筆直的高陸表情輕鬆,雙手自然垂放五指微分。
“隊長閣下如果能告訴卑職,一定不會隱瞞,如果卑職沒有資格知道,問了也白問!”
沙發中間的身形沒有動,卻傳來了遠藤健的輕笑和拍掌,接著傳來高陸輕拍膝蓋的脆響。
“嗬。這樣能力出眾又善解人意的部下,哪個上司都不會討厭,我一樣,課長閣下也一樣!”
“不過,高君,這件事與你有很大關聯。所以,整件事的前前後後,你都有資格知道!”
“是,隊長閣下,卑職一切聽您調派,請指示!”
“嗬嗬,高君,不要緊張,放輕鬆點,坐到我身邊。”
“嗯是,隊長閣下!”
“兩位也彆站著。高君,正好這兩位也一起介紹!”
高陸坐到遠藤健一側後,同時在另外兩張小沙發坐下的青壯男人眼裡都閃過一絲讚賞。
但是,左側小沙發的青壯男人略微垂頭,雙目瞬間微眯。
遠藤健緩緩開口,語速不快不慢聲音不高不低,卻吐字清晰言詞簡潔,哪怕站在廳內偏角也能聽清每段話。
他就像一個隨處可見的上海弄堂小市民,在與鄰居們愜意地談論著街長裡短的各種奇趣樂事,
聽到遠藤健微笑著結束述說,一邊的高陸重重點頭,脊背早已滲出冷汗!
在高陸離開虹口前往租界的三天內,看似平靜的表麵,卻隱然發生了驚天之事!
根據遠藤健的說法,五月一日晚上二十時三十分,虹口北四川路大德裡一帶發生了襲擊日本僑民的惡性事件,華中玉木商社的六名職員遭到了三名蒙麵歹徒的偷襲,導致一人死亡兩人重傷,歹徒中也有一人手臂被刺傷。
華中玉木商社的背景複雜牽涉頗廣,日方並沒有將案件公開,而是徹底封鎖消息。
虹口憲兵隊本部、守備司令部、上海總領事館、華中玉木商社等幾方難得達成一致,所以此案隻有日方上層極少數人知道,就連偽大道政府的高級官員也不知道。
對外稱是玉木商社內部的個人矛盾引發鬥毆,並處理了兩名中層職員,暫時平息了華中玉木商社、華中大和商社及淺野株式會社等眾多背景同樣複雜的日方機構底層職員的恐慌憤怒。
同時日方高層嚴令破獲此案,以維護日方尊嚴和權威,三浦三郎直接將案件交給三島崎雄,要求限期破案抓住凶手,三島崎雄毫不猶豫地立下軍令狀,三天內不破案就辭去特高課長的職務!
虹口憲兵隊特高課的憲佐隊在淺野株式會社和華中大和商社的配合下,根據種種蛛絲馬跡,終於在排查手臂受傷且作案時間上,查到了憲兵隊密探隊第一小組的成員,綽號鐵子的楊鐵。
憲佐隊的第二特彆行動班,於案發後的午夜二十三時三十分,在虹口一家賭場外密捕了楊鐵。
森口信平監督下,川本誠修利用酷刑和心理戰,終於在四個小時後利用楊鐵唯一妹妹的貞操相逼,從楊鐵嘴裡得到口供,卻讓他和森口信平大吃一驚。
大德裡凶案的三名凶手,除了楊鐵之外,還有特彆偵查一班的另一名組員,綽號麻繩的麻一田。
並且主要策劃者和帶頭人,竟然是高陸的心腹,特彆偵查一班的第一小組組長,方小勝!
森口信平趕緊上報三島崎雄,後者同樣也是一驚,連夜報告三浦三郎,並由三浦三郎告訴其他日方高層。
得到允許後,三島崎雄派森口信平帶著特彆行動一班和二班於五月二日的淩晨三點二十分包圍施高塔路20號,但是日本特工衝入密探隊分部沒有發現方小勝,隻是見到了值守的第二小組組長馮阿七和部下。
從馮阿七等人嘴裡得知,方小勝自四月三十一日後的晚上二十一時十五分突然借口朋友有約離開,同時在五月一日的正午十點整,麻一田也借口去閘北執行監視任務離開,二人再也沒有回到密探隊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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