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沒探到葉大真人和姑姑的行蹤。
徐鳳年略顯焦躁。
這時,一個身材不算健壯的老者從內院走了出來,笑道“鳳年,天冷了,要不回去等?”
徐鳳年道“我現在心裡火熱的很,一點都不冷。”
“老頭子,你說這葉大真人不會忽悠我吧?”
這身材不算健壯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北涼王徐驍。
徐驍笑了笑,道“應該不會。”
……
陵州城的某家客棧內。
葉千秋坐在窗邊,看著街上的光景,微微頷首。
趙玉台坐在一旁,心中滿是疑惑。
掌教真人已經在這窗邊坐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看著這太陽都要下山了,王府那邊還沒來人,這中間應該是出了什麼岔子。
趙玉台也不敢催促葉千秋,隻得乾等著。
這時,隻聽得葉千秋說道“等急了吧。”
趙玉台很老實的“嗯”了一聲。
葉千秋笑了笑,起身道“走吧,去王府。”
……
傍晚,落日餘暉灑落在清涼山北涼王府的府門前。
葉千秋和趙玉台的身形終於出現在了徐鳳年的眼簾之中。
徐鳳年見狀,急忙迎了上去。
“葉真人,您可是讓我著急壞了。”
“眼看著這天都要黑了,您還沒影兒呢,我還以為您路上遇到什麼事兒了呢。”
葉千秋聞言,淡淡一笑,道“隻是在城中小坐了一會兒。”
徐鳳年一聽這話,心裡雖然覺得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喚了一聲趙玉台“姑姑”。
然後就趕緊引葉千秋進王府。
王府門口。
徐驍在寒風中站著。
徐鳳年給葉千秋和徐驍互相引見。
“爹,這位就是葉真人。”
“葉真人,這是我家老頭子。”
葉千秋看著這個身材不算健壯的老者,心裡倒也沒有多少異樣的情緒。
或許旁人會覺得北涼王徐驍不應該是這樣一副麵孔。
但在葉千秋看來,無論徐驍是什麼樣的麵孔,都是合理的。
眼前的徐驍就好似那城中最普通的老頭子,和普通人一樣,似乎畏懼寒意,雙手插入厚實袖口,似乎是站久了,身上熱氣流失得快了,禁不住風吹的老頭抖了抖腳。
這時,隻見老頭兒徐驍把手從袖口裡掏出來,上前握住葉千秋的一隻手,哈著熱氣笑道“哎呀,葉真人,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老可盼來了。”
徐鳳年看到自家老頭兒突然這般熱情,不禁翻了個白眼兒。
葉千秋笑了笑,道“王爺客氣,讓二位久候了。”
徐驍抬手道“請請請,真人快請進,到屋裡暖和暖和,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
“凍的人實在是受不了。”
……
進了王府,徐驍和徐鳳年這兩父子直接給葉千秋擺上了晚宴。
不過這晚宴倒也沒喲多大排場。
也就和那家境殷實的尋常商賈差不多,沒有擺出那擊鐘列鼎而食的陣勢。
席上,徐驍和葉千秋客套一番。
用完了飯,徐驍自己就撤了,讓徐鳳年帶著葉千秋去轉悠。
徐鳳年早就迫不及待了。
帶著葉千秋直奔聽潮亭。
月明星稀,兩人緩緩走上聽潮亭台基。
沒了其他人,徐鳳年放鬆多了,一邊走,一邊說道“葉真人,老黃就在樓上,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我師傅在給老黃念您給的那卷純陽觀想法。”
葉千秋微微頷首,徐鳳年的師傅李義山,他自然是知道的。
葉千秋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
聽潮亭也算是這北涼王府最森嚴之地。
不過,那是對於闖入者來說。
因為徐鳳年母親吳素信佛的緣故,這聽潮亭雄偉台基下有四方形佛塔一座,刻八瓣梅花須彌座,塔身為覆缽形,正中開一船形龕,內刻一佛結跏趺坐於蓮台,神態莊嚴,刹基有石雕八金剛舉托刹身。
這座建築無疑是陵州城的風水所在,陵州缺水,北涼王徐驍便以人力擴湖為海,寓意“水筆”。
聽潮亭高聳巍峨,臨水而建,聚集天地靈氣和吸收日月精華。
主閣一樓簷下有三塊橫匾,正東為皇帝禦賜“魁偉雄絕”九龍匾。
徐鳳年推開大門,大廳內一塊巨幅漢白玉浮雕敦煌飛仙映入眼簾,畫上衣袂飄搖的飛仙俱是與真人等高。
葉千秋讚歎道“巧奪天工。”
徐鳳年笑道“這一樓西廳擺著天下間入門武學三萬卷,都是些不怎麼值錢的東西,都是徐驍搜羅來的。”
“也就是占個位置,加點家藏萬卷書的書香氣派。”
“二樓是暗層,除了四千陰陽學縱橫學孤本,還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
“三樓有高深寶典秘笈兩萬卷,四樓暗層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銅臭的很。”
“再往上也沒什麼,都是些葉真人都看不上眼的玩意兒。”
葉千秋笑道“走吧,去看看老黃。”
二人順著樓梯,直上頂樓。
頂樓之上。
竹簡古籍安放在書架上。
一張紫檀長幾,放著一盞昏黃飄搖的燭燈,幾角擱有一隻裝酒的青葫蘆。
一人席地而坐,披頭散發,一張臉慘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紅,仔細一看,猶如一顆倒豎的丹鳳眼。
他一身麻衫,赤腳盤膝,正在下筆如飛。
在那人右手邊的席子上,老黃安安穩穩的躺在那兒。
“師傅,葉真人到了。”
徐鳳年叫了一聲。
那人沒有起身,而是繼續一邊寫著,一邊說道“馬上就好。”
徐鳳年見狀,和葉千秋低聲道“葉真人,這就是我師傅。”
葉千秋微微頷首。
二人朝著裡頭行去。
這時,隻見李義山放下筆,站了起來,道“李義山見過葉真人。”
葉千秋看著李義山,心頭卻是一跳。
他從李義山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李義山外表看起來形容枯槁,好似老邁的一株枯樹,但是內裡,卻仿佛有一股極為微弱的嫩芽在生根。
葉千秋心中還有所疑惑。
這時,隻見李義山指著桌上的那副字,道“久聞葉真人大名,今日得見,在下不勝榮幸。”
“這是在下為歡迎葉真人寫的幾個字,請葉真人瞧瞧可還入眼?”
葉千秋聞言,目光早已經落在了李義山的桌前。
隻見那紙張之上,寫著四個大字“錦繡乾坤”。
葉千秋瞳孔一縮,這四個字寫的不錯,但最重要的是,這四個字上,多了幾分純陽炁息。
這時,葉千秋突然想起徐鳳年剛剛在樓下和他說過,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李義山在給老黃念純陽觀想法,莫非這李義山無意中參透了這純陽觀想法中的關竅,得了造化?
“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
“這四個字,妙不可言。”
葉千秋如此說道。
李義山聞言,道“葉真人繆讚。”
這時,徐鳳年道“師傅,咱就彆客氣了。”
“先讓葉真人給老黃瞧病才是。”
李義山咳嗽兩聲,笑道“理當如此。”
……
李義山坐下拿起酒葫蘆來喝了一口酒。
葉千秋和徐鳳年走到老黃的身旁。
葉千秋看著老黃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蹲下身子給老黃把了把脈,又摸了摸老黃的頂門。
徐鳳年在一旁看著,也不敢輕易打擾。
過了一會兒,徐鳳年見葉千秋的手離開了老黃的身上,方才問道“葉真人,怎麼樣?”
葉千秋看著雙目閉合的老黃,緩緩說道“情況不容樂觀。”
“老黃體內的生機正在一點點的流失。”
徐鳳年麵容微變,道“那是沒得救了嗎?”
葉千秋輕輕搖頭,道“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