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信任是相互的。”
邁克羅夫特並沒有拒絕伯莎的提議,隻是他的認同落地後,話鋒一轉“但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夫人。”
“請。”
“來到倫敦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他問,“為什麼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同我合作?”
當然是因為我其實知道你是誰了啊!伯莎在心底嘀咕,但她可不能說,是因為自己是從一百年後穿越來的。
“我沒有理由不同你合作,先生。”
伯莎回應“登特上校試圖把謀殺的罪名甩給我,這很令我惱火。但他確實提出了價值不菲的賠償,所以這筆賬我選擇記到真理學會的賬上。你在追查真理學會的事情,咱們同個陣營,我傍個靠山找機會報複,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邁克羅夫特側了側頭,語氣裡帶上了幾分責怪“現在是你在聊工作了,夫人。”
伯莎“……”提出問題的可是你!
她氣惱道“那好,英俊體麵又有權有勢的男人送上門來說是我的情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樣的理由能讓你滿意了嗎?”
邁克羅夫特一笑。
這幅滿意卻又帶著幾分無所謂的姿態,讓伯莎不禁懷疑他其實就是在調戲自己。
“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玩笑過後,邁克羅夫特自行進入正題,“就是幫政府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收集不會擺在明麵上的信息線索。不知這麼說,你能理解嗎,夫人?”
“所以你隸屬於情報機構。”
“還遠稱不上機構,”邁克羅夫特說,“儘管我有意向組建,可目前就隻有我,以及寥寥幾個幫手而已。”
仔細一想,大名鼎鼎的英國陸軍情報六局——也就是i6,可是在1909年才正式成立的,距離如今還有一段年份呢。甚至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也沒幾個人知道情報六局的前身究竟是什麼機構。邁克羅夫特這般含糊其辭,可謂是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坦誠。
所以這位福爾摩斯還真是搞情報的。
可惜現在是維多利亞時代,伯莎注定目睹不到約翰·勒卡雷書中那般傳奇又危機四伏的故事。
“你不會因此而嫌棄我吧,夫人?”邁克羅夫特開口。
“當然不會,”伯莎回應,“你也沒有嫌棄我啊。哪怕在我來到倫敦之間,你我素未相識——邁克羅夫特,你就不怕我不是你想要的樣子?”
邁克羅夫特流露出虛心討教的神情“請問我想要的樣子,是什麼樣子?”
伯莎“這得問你,先生。”
端坐在她對麵的紳士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真正的報以笑容。
事實上,邁克羅夫特的模樣比伯莎想象得要友善隨和許多。他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說話也是相當客氣,時常把“請”掛在嘴邊。哪怕刻在靈魂深處的高傲和他的弟弟如出一轍,在這番禮貌的烘托之下,他展現出的高傲也不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
但不知道為什麼,伯莎仍然覺得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友善隨和”,也僅僅屬於修飾罷了。
“夫人,我想要的很多。”
邁克羅夫特慢條斯理道。
“就看你是否願意給了。”
清冷的夜色之下,他平靜的話語落地,濕潤的室內空氣帶上了幾分剛剛不曾存在的寒意。
但伯莎的神色毫無變化。
她還是倚靠在車廂的扶手上,豔麗麵龐中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仿佛完全沒有聽懂邁克羅夫特的暗示,沙啞的聲線一開口便是旖旎曖昧“原來你真的需要一名情人,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也有生理需求啊。”
伯莎話音落地,馬車停了下來。
邁克羅夫特收回目光,他微微側頭“到酒店了,夫人。”
伯莎“要吻彆嗎?”
他充耳不聞“沃德太太喜歡茶文化,你若是想討好她,可抓住下午茶的時機。”
伯莎“所以不要吻彆,我有點失望了,邁克。”
這次邁克羅夫特才給了她一個能稱得上真情實意的笑容。他敲了敲身後的車窗,車夫當即拉開窗子,將一個用帕子包裹的物件遞了進來。
邁克羅夫特一抖帕子,從中拿出了一把槍。
“以防萬一,夫人,”他說,“若是你不會使用,可以請教你手下的托馬斯·泰晤士。”
他將槍身翻轉,握住槍身,將槍托遞至伯莎麵前。
伯莎勾起嘴角,伸出手,接過手槍。
冰冷器械在月色之下閃著冰冷光芒,她握住槍托,指尖微微蜷縮,接觸到金屬溫度的同時,也觸碰到了屬於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暖意。二人手指的皮膚短暫相接,在金屬微涼的襯托下近乎滾燙。
須臾的觸碰轉瞬即逝。
伯莎起身,拎著裙擺推開馬車的車門,在走出車廂之前她驀然回頭。
夜幕之下的女人背著酒店通明的光芒,她舉起手槍,送到唇側,在邁克羅夫特剛剛握住的槍口處輕輕落下一吻。
“算作吻彆了,先生,”伯莎笑道,“祝你今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