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夫人一提要做交易,幾名愛爾蘭青年們反而渾身輕鬆許多。
“我們沒吉普賽人那種本領,窮也能窮出花樣來,”他說,“你若要錢,我們是萬萬沒有的;你要若能耐,我們也不會什麼占卜巫術。愛爾蘭人有的無非就是幾條賤命而已。你既然問這句話,就證明看中了我們‘有好處’,那也無而非是因為愛爾蘭人便宜好使,有把子力氣。”
說完,他才問道“說吧,夫人,你要我們做什麼?”
陰影中的泰晤士夫人輕聲一笑。
“那就算你們欠我一次吧,”她回答,“若是我有需要,可否請的動愛爾蘭人出手協助?”
“當然。”
道森無所畏懼“你為我們的同胞伸冤,就等於他欠了你一條命,夫人,也就等於白教堂區的所有愛爾蘭人都欠了你一條命。”
“好。”
泰晤士夫人顯然很滿意“待到需要你們時,我會讓托馬斯提前通知。儘管放心,亨利·戴克不會有事,若是他有事,就按照白教堂區的規矩來對待我的失約。”
這一句允諾可謂沉重,道森當即放下心來“一言為定。”
泰晤士夫人“一言為定。托馬斯,去送送我們的朋友吧。”
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托馬斯·泰晤士才點了點頭“好的,夫人。”
他依然保持著還算客氣的態度,將道森一行人送出了酒吧。這樣的禮遇完全出乎幾名愛爾蘭青年的意料,特彆是昔日冷冰冰的托馬斯竟然以禮相待。
也許這位夫人確實人還不錯?道森離開時不禁心想。
而托馬斯折返時卻又抱著另外一種心情了。
他重新回到酒吧,伯莎已然從二樓走了下來。陰影帶來的神秘感伴隨著她走入日光下消失不見,風情卻端莊的夫人走到托馬斯麵前“感覺如何?”
托馬斯“什麼?”
伯莎笑吟吟道“我帶頭欺騙你的同胞們,你不生氣嗎?”
托馬斯苦笑幾聲“你這哪算欺騙啊,夫人。”
街頭小偷“逮不著”再次立刻大功,從朗恩博士的實驗室聽牆角,聽到博士知道藥物流出的消息後大發雷霆,要他的人去威脅亨利·戴克把藥拿回來。這件事傳到托馬斯耳朵裡。
之前伯莎就說過,和愛爾蘭人有關的事情,托馬斯可以自行處理,於是青年乾脆將計就計,先是任由朗恩博士的人出言威脅,然後轉頭找人把幾名威脅者套了麻袋。
估計是朗恩博士那邊隱隱得知有人盯住了他,這麼一出戲後,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事情先行解決,之後才有了愛爾蘭人攔住托馬斯的後續,算不上欺騙,也能算得上伯莎和托馬斯刻意算計了。
“但……”
托馬斯麵露擔憂“這不會暴露你的身份嗎,夫人?道森他們走後勢必會大肆宣揚南岸街的泰晤士夫人出手相助,而打了朗恩博士的人,他們很容易將你聯係起來。”
伯莎“你怕真理學會跑到南岸街22號襲擊我。”
托馬斯“那邊沒什麼護衛,你和簡·愛小姐都有危險。”
伯莎忍俊不禁“你要是把咱們的敵人想的太蠢,托馬斯,那麼他們壓根不會發現我住在哪兒;你要是把他們想的太聰明,那麼他們不會輕易攻擊一名摸不清底細的人。事到如今,誰知道‘泰晤士夫人’是什麼人?他們隻知道你打著這個旗號做事罷了。”
托馬斯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他知道伯莎的底細,但外人不知。甚至是“泰晤士夫人”存在的一切痕跡,都是托馬斯·泰晤士代為跑腿創造出來的,找人買宅子的是他、為其奔走的是他,而身後的夫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而偏偏在她憑空冒出來後,托馬斯·泰晤士一改之前困窘、憤恨的狀態,變得人模人樣了起來。
要麼是他打了個神秘的幌子,要麼是他的靠山背景深厚。不管是哪個可能,都足以令人忌憚。
見托馬斯神情放鬆,伯莎便知道他想通了這點。
“不必遮遮掩掩,”伯莎說,“你平時行動也可以高調一點,之前我們沒有底氣,現在你我手中可同時握著吉普賽人和愛爾蘭人雙方的誓約。”
也是。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他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白教堂區到處亂轉,試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呢?
有了兩股勢力的支持,就算直麵傑西幫的頭目,如今的泰晤士·托馬斯也帶著幾分底氣。
“那夫人,”托馬斯又問,“關於案件……”
“案件你來負責愛爾蘭人這邊即可,”伯莎淡淡地說,“讓福爾摩斯負責追查現場,他要是需要人手,就管‘逮不著’要。那家夥獨行習慣了,幾個孩子就夠幫他的。”
“好。”
倒不是說伯莎不信托馬斯,而是上次潛入實驗室之後……她覺得托馬斯的狀態有些不好。
估計是動物實驗的場景過於駭人,驚到他了?畢竟托馬斯·泰晤士是個天主教徒,和天不怕地不怕、還是無神論者的歇洛克·福爾摩斯不一樣。
在這樣的前提下,還是少讓他去現場為好。
“還有……”
伯莎想了一會兒“你去把賽克斯給我叫來。”
托馬斯一愣“找賽克斯?”通常情況下,找賽克斯就證明泰晤士夫人有“臟活”要給人乾了。
看到托馬斯隱隱複雜的神情,伯莎也不避諱,大大方方地點頭。
“沒錯。”
她壓低聲音,故作神秘。
“我要他幫我製造一個謀殺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