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伯莎!
006
轉天,紡織廠。
原本處在罷工期間的紡織廠前理應安安靜靜,此時卻浩浩蕩蕩停了好幾輛車。
道森神情肅穆地望向那輛掛著意大利人家族紋飾的馬車開門,馬可·埃斯波西托走了下來,腦袋不禁往瑪麗·摩斯坦的方向瞥了瞥“你究竟怎麼請來的泰晤士夫人?”
紅頭發的愛爾蘭姑娘表情比道森還要複雜。
她也沒想到自己跑去拜托議員夫人,竟然能拜托到泰晤士夫人頭上。
“這……”
摩斯坦小姐想了半天,最終也隻是歎息一句“這說來話長。”
遠處的意大利人頭領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朝著停在街道另外一側的尋常馬車走過去。托馬斯·泰晤士從車夫身邊跳下來,率先一步攔住了走向前的馬可。
“埃斯波西托先生,”托馬斯開口,“你有什麼事?”
然而馬可卻看也沒看托馬斯·泰晤士一眼,他不過是冷冰冰地繞過擋在前麵的二把手,親自為泰晤士夫人打開了車門。
托馬斯的臉色頓時很是難看。
馬可伸出手,從馬車內探出來的,是寶藍色的一側衣袖。
泰晤士夫人走下馬車,她一襲明豔衣裙,今日天色陰沉,那抹裁剪得體、用料上好的亮色在灰蒙蒙的工廠前街顯得近乎刺目。
——除了衣裝,她整個人和昨日也沒什麼區彆,但一想到這位就是泰晤士夫人,摩斯坦小姐就覺得這位女士頓時不一樣了起來。
至於伯莎……
她端著麵踩到地麵上,而後便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掌心中收了回來。
“先生,”伯莎開口,“托馬斯·泰晤士是與我同姓的兄弟,他向你發出提問,而你卻忽視他的存在,這是否過於無禮?”
馬可卻冷然一笑“在我們這邊,夫人,年輕人麵對年長者時,理應見麵問好。”
“那便是托馬斯的不對了。”
說完伯莎轉過頭“托馬斯?”
穿著淺駝色大衣的青年當即低頭“我向你道歉,埃斯波西托先生,日安。”
馬可揚起近乎得意的神情。
“那麼,”伯莎繼續說,“輪到你向托馬斯道歉了。”
“……”
對麵男人的得意立刻產生了瞬間的僵硬。
讓一名頭目給對家年輕有為的二把手低頭,伯莎的要求可謂是相當不客氣。但托馬斯毫不猶豫地道歉在先,馬可若是不道歉,又顯得很沒氣度。
意大利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抱歉,托馬斯,”他拉著臉道,“我不過是想前來問候泰晤士夫人罷了。”
“原來是這樣。”
托馬斯故意揚起一抹釋懷的笑容,冰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狡黠“你早說啊,先生!”
馬可“……”
說的好像他不是這麼做的一樣。
一見麵就吃了個暗虧,意大利人憋了一肚子火氣。但他也不是靠著耍橫坐上家長位置的,馬可還真將這口氣咽了下去,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如你所願,夫人,我給了你想要的。”
言語之間,仿佛吩咐紡織廠開個門,是伯莎哀求於他一樣。
伯莎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歇洛克·福爾摩斯早就在紡織廠門口等待了,顯然偵探對於幫派紛爭沒有任何興趣,見到伯莎之後他徑直開口“案發現場在東邊。”
托馬斯“你怎麼知道?”
福爾摩斯一哂,沒有說話。
要不是伯莎承諾他們可以堂堂正正走進來,他早就直接找機會翻牆進門了,效率還高一些。
紡織廠東邊的廠房已經被徹底封了起來,不知道馬可怎麼與工廠主說明的,他們這一路連個監工都沒看見。
福爾摩斯樂得沒人攔,進了廠房,摩斯坦小姐立刻抬手指出位置“瑪莎就是在西南角出事的。”
空空蕩蕩的廠房說話帶著回音,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伯莎所料想的詭異氣氛。現場已經被處理過了,不管是曾經有什麼,現在留下的隻有潑過水的水泥地和緊閉的窗子。
但這沒阻攔福爾摩斯的熱情。
眾目睽睽之下,歇洛克·福爾摩斯一撩大衣下擺,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用左手往地麵一摸,而後將土灰送到鼻翼之下嗅了嗅。
伯莎抓住了他沉思的瞬間“有線索?”
福爾摩斯“是從地下水道來的。”
伯莎一愣“什麼?”
福爾摩斯“窗外有排水口嗎?”
這句話是問摩斯坦小姐的,紅發的愛爾蘭姑娘當即回答“有,就在窗戶下麵。”
而後青年偵探二話不說,起身抬腿,輕巧地越過窗戶就想往下水道走。
伯莎“……”
歐美的地下水係統屬於廊道式,和蘇聯製式的下水道大不相同,不僅是開放式的,且相當寬敞,最寬闊的地方甚至可以行船。
也就是說,倫敦的排水係統複雜且四通八達,幾乎是個建築在地麵之下的迷宮世界。
如果行凶之人,或者其他生物是從下水道來的,那可就麻煩了,因為根本不可能找到它是從哪兒過來的。
要是和真理學會的實驗室有關,懷特牧師的狀況,還有瑪莎·馬奎斯的死法,福爾摩斯一清二楚,直接這麼找下水道口沒問題嗎?!
“托馬斯,”伯莎自知攔不住福爾摩斯,隻得開口,“你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