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國師!
這個村子十幾代人靠山吃山,種地養人是本分,也難出一兩個認字寫字的人。
陸良生會識字寫字的消息被傳開,陸老石那股氣消後就有些後悔,畢竟兒子是自己的,也沒問清楚,萬一上了公堂,半天說不出一個理了,不僅丟人,還要挨板子的。
急急忙忙回家時,陸良生房間裡,蛤蟆道人負著雙蹼坐在床沿,看著那邊寫寫畫畫的少年。
“為師也知你心裡彷徨,但你要想明白,村裡的人大多都是你家親戚,外麵常說一句話幫理不幫親,更何況,這邊既是親又占理,你不站出來幫著大夥,就說不過去了,為善者,當秉持正義而立於天地,不惜此身。”
那邊,陸良生擱下毛筆,抬起頭,看向師父,薄薄的風繭推擠,露出苦笑“師父說的,弟子又怎麼不想,可我從未上過公堂啊,見過最大的官兒,也就是鄉正,還是遠遠的看到過一回。”
“去了,你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
紫星道人坐在床沿,懸空踢著蛤蟆腿,前肢薄薄的蛙蹼扭動,努力伸出指頭,指著自己“想想為師修道數十載,當初若非踏出一步,豈會有今天這般修為高深?你無非是膽怯,可做人啊,哪有一輩子躲在後麵的。”
“修為高深…”陸良生上下打量他。
蛤蟆收回手,撇到身後“為師指的是以前。”
話語頓了頓,被徒弟嗆的差點忘了後麵的話,重新組織言語,站起來,在床沿上走動,繼續說道“反正這一趟,你必須要去,修道修道,就是修的人道,修的是心正,若此事不去做,有違良心,往後修行再難向前。”
彼其娘之……老夫連這些話都搬出來,你還不去?
紫星道人說完,直直的看著那邊按著桌麵,雙唇緊抿的少年,過得良久,陸良生緊抿的嘴唇這才鬆開。
朝師父點了點頭“師父說的,良生記下了!”
紫星道人也長長出了一口氣,跳上破舊的桌子,張開蛙蹼在少年手臂拍了拍“如此想通便好,此去對簿公堂,為師隱隱算出,你還有段奇緣,放心去就是。”
看著麵前被說動的少年人,一雙透著紅點的蟾眸綻放凶戾老夫又加了一段吸引你的話,不信你不想去。
那邊,陸良生也落下肯定的話語。
“是!師父。”
這時屋外,陸老石也趕了回來,聽到聲音,紫星道人連忙四肢趴伏,房門就被推開。
“爹,什麼事?”少年有些詫異的看著走進來的父親。
走進房間的陸老石看著兒子,頗有些內疚的搓下滿是老繭的掌心,溫吞的性子又上來了“良生呐…去衙門那事…”
話還沒說完,那邊兒子的話已經搶先說道“沒事的爹,我會去的。”
“你…真去啊?”
對於兒子的回答,陸老石也有些錯愕,轉念一想,良生這些年越發變得懂事,該是明白村裡如果遭受不公,怕是許多人要挨餓的。
就這麼說定之後,村老召集了八個漢子,給陸良生講了事情的始末原委,又商議去公堂的一些說辭才在深夜散去。
第二天一早,各家各戶湊了點路上的乾糧和一些盤纏,陸良生也騎上家中那頭老驢,帶上乾糧和零零碎碎的銅子,與同村的八條大漢,一起踏上之前走過富水縣城的那條路。
老驢啊哇啊哇的啼鳴聲裡,蹄子慢騰騰的邁開,少年斜挎後背的包裹中,紫星道人卷縮一坨,一搖一晃裡,與銅錢磕磕碰碰。
閉著眼,口中卻是輕哼哼。
“按這個速度,到了那縣城怕也是第二天了……”
隊伍走的很慢,一來通外山外的道路崎嶇並不好走,二來,這次出門不像人多的時候,那般隨意,小心謹行,提防劫匪。
到的天色暗下來,距離富水仍有十五裡左右,雖然後麵的路程相對好走,可行了一天,人始終會感到疲憊、瞌睡。
那八人便與陸良生商議在外麵將就對付一晚,山裡人沒有那麼嬌貴,隻要不下雨,就算睡荒草堆也能闔的上眼,不過情況並沒那麼糟,這條道村裡人也走過很多次,前麵丘陵半腰,有幾間茅草屋。
以前是有人住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搬走了,或死了,就一直空了下來,田地也沒人打理,有時候不想趕夜路,或遇到大雨,也會到那邊借住一晚再走。